后背最严重的那几道旧伤,犹如蚂蚁啃噬又疼又痒。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硬撑着每日上朝。
帝王面色苍白,愈发衬得眼中漆黑深邃,“从前可没人同朕说起此事。”
他的疑心说起就起。
老医官吓的一个哆嗦,急忙叩首道,“微臣所言千真万确,并非信口开河啊!从前无人提及,想必是因为陛下身边无姬妾。而这药的偏性,恰恰是会使人在短期内……”
他卡了下,额头更加贴地,声如蚊呐。
“肾脏精气不足。”
陆怀额角青筋跳了跳。
说完这句,老医官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嘴瞬间变得利索好用了起来。
“陛下这段时日注意调养精气、清静养神。另外此药性,易与其它药物相冲。所以用药期间,就不要再触碰其它的了……”
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下天子,脸色已经是快能滴墨的程度了,他压轻嗓音,“陛下,照着以往,也就半个月的事……”
“行了,滚下去吧。”
“是……”
老医官弯腰低眉,一退再退。
等退到屏风外,转头对上悄悄站在那里的尚芙蕖,顿时张大嘴巴,像是后脑勺被人重重敲了一闷棍。
“谁在哪里!”
伤痛使得陆怀五感都没有那么灵敏了。
换作平日,他是能听出她的脚步声的。
甚至还特地让人拆了廊下的桐铃铛,为的就是在她踏过廊庑时,能清清楚楚听到。
尚芙蕖没有应答,直接绕了进去。
触及那道熟悉的袅娜身影,陆怀明显一愣,“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
尚芙蕖几步上前,伸手就去扒对方身上的雪白寝衣,“我一回来祉儿就嚷嚷着想吃整炸小烧,才吩咐东厨做。只可惜,陛下应该是吃不了了。”
系带散开,薄衣半褪,露出一具精壮成熟的男子身躯。
并非那种浮夸虬结的肌理,而是匀称、恰到好处的。窄腰劲瘦,蕴藏力量感。对比少年时,多了一丝成熟后独有的蛊惑与张力。
尚芙蕖缓缓移近灯盏。
跃动的火光犹如流金铺了一背,从肩头顺着脊骨淌入腰线……他肤色冷白,泛着玉石般的色泽。那些旧伤仿佛歪歪扭扭的蜈蚣,附着在上面。
瑕痕遍生,看起来狰狞骇人。
“还疼吗?”
她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上一丝柔软,取了药瓶和干净布巾过来,要给他上药。
陆怀下意识想说不疼,但听到她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话蓦地一拐。
“有点。”
他这二十多年来,就从没喊过疼。
湿热的布巾覆上伤处,蜻蜓点水般一点点小心擦拭。
夜深如水,灯烛恍惚。
陆怀趴在那里,能感觉到对方因专心致志间的过分低头,呼吸与发丝轻擦过脊骨,激起一串酥痒。
尚芙蕖对他是没有边界感的。
可到了如今说边界感,那才是奇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