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帘被人打起,携入一丝风雪气息。
陆怀解下带雪的氅衣,眉宇间隐着焦急之色,“祉儿怎么样了?”
“红叶他们才进去。”
他发间覆着碎雪,一看就是紧赶过来的。尚芙蕖正想上前接过,却被摇头拒绝了。
“身上冷,别过了寒气给你。”显然是被陆云祉这一出折腾怕了。
“这几日不是都没有出去过吗?”
陆怀记得很清楚,这还是他吩咐的。不然以尚芙蕖性子,定会跃跃欲试要拉孩子出去一块玩雪。
女儿不会说话走路以前还好。
会了之后闯祸都能有个顶在前头背锅的。
“没有出去过。”尚芙蕖忙道,“陛下说的,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下大雪容易冻着。”
陆怀站在炭火旁边烤了一会儿,才走过来。但不是选择在长案对面落座,而是直接挨着她。青天白日,隔着那道远山青水的屏风后还有一群乌泱泱的医官。
尚芙蕖本能想躲。
但男人修长有力的胳膊已经绕过她身侧,施施然搭在扶手上。
逐渐脱离少年时期,他气场反倒愈发锋利起来,更具成熟和攻击性。
“说说。”
他微侧过脸,尚芙蕖明白,这是要她回想一下,女儿这段时日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沉吟片刻,心虚地问,“捏过鸽子屁股算吗?”
陆怀:……
“这事说来都怪我。”尚芙蕖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好端端的让孩子捏什么鸽子屁股?”
玉姬才从宋府那头收工回来。临走前还秉持蛮族的缺德,顺手牵羊狠狠宰了宋广嗣一笔。
现在心情大好,逢人就笑,牙都要晾着凉了。得知小公主想要这么一只区区肥鸽后,没有丝毫犹豫,差点炖了连锅端上门。
要不是尚芙蕖阻拦的及时,恐怕眼泪只能从嘴角流出了。
所以,陆云祉这几日就待在寝殿,新鲜那只鸽子。
见不得她自责,陆怀才要出声安慰。
屏风后倏然透出人影,红叶声音里带着对打工的淡淡死感,“陛下,公主殿下是出了水痘,七日之内便能好。”
只不过冬日穿的圆鼓鼓,像只汤圆,初期还只是红色疹子,又没出到脸上,结果把整个宫里的人都吓得一惊一乍。
担心尚芙蕖听不懂,陆怀补充道,“扬儿之前也出过,很快就好了。最近先别给她吃辛辣发物。”
尚芙蕖一一应了,想想还是忧虑,“陛下,这个……不会留疤吧?”
“不伸手抓就没事,这段时日先多派几个人看紧点。”陆怀经验老道,转头吩咐齐忠,“先前给睿王做的那种手袋,让底下人照样子,再做一对给公主。”
直接把孩子手绑起来舍不得,那干脆就用兜的。
话语间,两人走进里殿。
不同于红叶在职场上那种爱死不活的松弛感,其它医官还一动也不敢动地守在榻前,气氛沉默。
尚芙蕖看了一眼。
孩子这会儿还没完全退热,小小一团躺在那里,包子似的拳头紧握着,两颊浮现不正常的红云。
视线越过一众脑袋,望见走来的父亲,她迷迷糊糊喊了声,“阿爹。”
那些医官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