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侍女被扔出去时,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少年人慕艾,陆怀却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更别提靠近了。
那厌恶作不了假……
“陛下。一阵铜铃撞击的清响后,殿外齐忠的声音传进,“已是子时了,还请您宽衣歇息,保重龙体。”
里头没有动静。
齐忠轻叹一口气,不敢再劝。正要重新退到边上时,廊庑尽头突然传来一串咚咚脚步声,怀里还抱着书卷的尚芙蕖半道折返,气喘吁吁地问,“陛下歇下了没?”
他使了个眼色,少女推门而入,“陛下,臣妾书少拿了一卷……”
剩下半截的话音吞没在喉咙里。
殿内只燃了一盏灯,光亮朦胧。少年天子俯在案上,将脸埋入自己臂弯,只露出那道紧锁的长眉。
搭在案上的指节攥得发白。
微皱的生宣上曳出一道长长墨痕。尚芙蕖不知道自己前后脚只走了这么一会儿,到底发生什么。但还是上前,试探轻唤了声,“陛下?陛下?”
“嗯。”
他含糊应了她。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雨势不大,敲打着窗牗,细细泠泠的,就像她踏过长廊时略急却轻盈的脚步声,能将某些隐晦、不能见光的沉疴抚平……
人还没进门,陆怀便知是她过来了。
“陛下可是身子不适?”
来回吹了趟夜风,尚芙蕖状态已经缓和。她轻声询问,“要不,臣妾叫医官过来?”
早说不能这么玩命干活。
看吧,再年轻身体也会整出毛病。
“不必。”陆怀直起身,眼尾还有一道被压出的红痕,如桃红展扇。他揉揉涨痛的眉心,“今晚你便在这歇下吧。”
雨密如帘,路滑难行。
况且……他需要她。
事实上尚芙蕖并不是多么体贴的性子,她只有那张脸温柔小意。比如现在,只会倒茶说一句多喝热水。
陆怀第一日便将她看的透彻,也不细究这个。他走到软榻边,少女亦步亦趋跟过来,伸手去解他腰间的玉带钩。
她指尖柔软灵活。
三下五除二就为他褪去那件婚服一样的朱红外袍。陆怀不动声色低垂视线,唇色还泛着白。
她学东西很快,这点也一开始就发现了。
对方袖口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却并不腻人。
“陛下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