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地主听见院子里的惊叫声,出门看究竟,与殷槿安撞个满怀。
殷槿安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你又叫她给你们算命了?”
王地主看他居然能站起来,心里惊讶。
来不及问候,急忙求饶:“锦衣公子,您松手,老朽绝对没有累着九天,没有任何人叫她算命……”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几个女儿来捣乱的事,话就卡在喉咙里。
殷槿安一看他眼神闪烁,立即知道有事。
把人按在墙上,冷厉地说:“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王地主无奈,把九天到自己家第一天,他的几个女儿女婿找上门,带着郭神婆来,要泼狗血的事说了。
“我不知道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但是那天就发生这些事,我真的一直护着九天的。”
殷槿安对清水和尚说:“师父,你有没有办法救九天?”
并不是每个和尚都是得道高僧,也并不是每个和尚都能参透天机,清水苦笑着摇摇头:“我的水平有限,平时与人治些本病还可以……”
意思是他治不了。
殷槿安把九天抱起来,马晨阳拿着她的小包,离开王地主家。
王地主心里焦急,抓住清水的手说:“清水师父,您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清水道:“施主不要着急,这孩子,来历非凡。这位公子来历也非凡,他好,她便也就好了。”
王地主听得云里雾里,清水坚持要走,他苦留也没留住。
殷槿安把九天抱回去,拿被子盖好,摸摸她的小脑袋,没有发热,呼吸也均匀。
然而,还昏迷着。
殷槿安坐在床前,眉头皱着,这个小娃儿,来到他身边,一门心思护着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二舅。
他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但是很显然,她是自己一辈子要拿命还的恩人。
“马晨阳,你看着九天,我去去就来。”他把面具戴上,摸了一根趁手的棍子。
马晨阳死死抱住他的腿,哭着说:“公子,小的知道你心里难过,心疼九天,可是您想过没有,您万一出了事,九天怎么办?”
他不能丢下九天,甚至他带着九天走了,马晨阳都可能遭遇不测。
殷槿安又折回来。
他不懂九天的那一套,也不懂医术,到底该怎么办?
自己从小到大,只要不舒服,就是——喝热水。
所以,他对马晨阳说:“倒碗热水来。”
马晨阳总觉得锦衣公子病急乱投医——九天都昏迷好几天了,能喝热水吗?
公子着急,他也很着急。
男人的潜意识里,都觉得热水是万能的。
所以,一碗热水驾到。
殷槿安把热水吹了吹,碗放在自己脑门上贴了一下,感觉温度刚好,就拿了小汤匙给九天喂水。
“九天,我是你二舅,喝点热水,水能治百病。”他似乎在说自己的故事,“我从小就是这样,不舒服就喝热水,能吃能喝就死不了。”
九天不会喝水。
他着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困兽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砰砰砰”,把院子里能踢的都踢飞了。
马晨阳心惊肉跳,脸皱成一团,双手合十,跪地求天:“老天爷,求求您,叫九天好起来吧,如果今夜九天醒来,小的去寺庙捐赠五斤香油。”
眼下,香油一百文钱一斤,五斤就是五百文,是他一个月的酬劳。
殷槿安却不跪求,哼了一声,望天道:“老天爷,你再不叫九天醒来,老子就把王地主和他七个女儿,还有郭神婆一家,全都杀光!”
马晨阳打了个哆嗦,哀嚎道:“公子,人家求天都说善的、好的,你怎么能说杀人呢?”
殷槿安说:“谁挡杀谁,谁不叫我好过,我便灭了谁!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许是他赌咒太狠,这边才说完,便听见一声轻轻的嘤咛:“二舅……”
这声音如天籁一般,马晨阳和殷槿安都呆了一呆,然后狂喜,慌慌张张跑到屋里,便看见九天已经坐了起来。
殷槿安蹲她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一圈。
九天笑嘻嘻地喊道:“二舅。”
声音甜甜的,糯糯的,还有些弱,喊得马晨阳眼泪都出来了,哽咽着说:“小祖宗,你可醒来了,再不醒来,可就出人命了。”
殷槿安脸沉下来,冷冷地看着她。
“二舅。”
“我哪里敢做你的二舅?你那么能干,算天算地,命都不要了。我就是个俗人,只管自己吃喝,哪里配做你的二舅!”
九天听着不是好话,“哇”地哭起来,伤心地说:“二舅,九天担心死了……”
一句担心,殷槿安心里的火气都消了。
她会算,一定算出来自己出事了,唉,叫一个小娃儿这样为自己一个大人担忧,烦!
他拿布巾子把她的眼泪鼻涕擦了,问道:“你饿了吗?”
“饿了。”
“咱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