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只是觉得,张飞居然会从吴懿的营中突然出现、而自己这几天根本没打探到敌军有援军抵达,莫非是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
难道张飞的部队、是早就提前藏在吴懿营中了?一直作为预备队憋着没拿出来?
而且,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张飞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自己的粮道辎重被截的?自己都才刚刚接到突围败兵的禀报不久,而这些败兵,是走山谷大路逃回的。
那支执行劫粮任务的刘备军,显然不可能走山谷大路,否则早就被自己撞上了。这岂不是意味着:那支敌军劫粮队,能在翻山越岭绕远路的情况下,走得比己方走大路的部队还快?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了,事已至此,绝对不能退缩。否则张飞肯定会继续造谣,说我军粮道被断。将士们见我不出战,到时候哪怕张飞说的是谎话、都成了真话了。”
左思右想再三,最后庞德总算是想明白了这层道理,然后他也就懒得再去分析敌人是否有更多阴谋了。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眼下唯一破局的机会,就是击败张飞重新立威。
“披挂!备马!取我刀来!全军列阵随我出战张飞!”庞德一咬牙,下达了决战的命令。
曹军很快动作起来,纷纷披挂持兵列队。
三通鼓罢,营门大开,庞德率先奔驰出营,横刀立马,迎战张飞。
……
“张飞匹夫!西凉大将庞德在此!我连攻吴懿大营数日,你们都如缩头乌龟不敢出战。
今日终于敢露出你的乌龟脑袋了,却是天助我也!我先斩了你这厮祭旗,再顺势挟威冲垮吴懿大营!”
庞德出营列阵,两阵对圆,他勒住缰绳,战马唏律律一阵嘶鸣,人立而起。庞德稳稳坐在马鞍上,等马蹄重新放下,才把大刀挥得轮转数周,呼呼生风,如此大骂。
对面的张飞部,其实也就六七千嫡系精锐老兵,后续还有一两万人,都是吴懿的新降益州兵——吴懿这座大营,驻扎不下太多人手,如果硬塞更多的张飞部曲,难免被敌人看出破绽,也住不下。
所以此战之前,营中至少七成都是益州本地兵,只是稍稍换装升级了一下。张飞的嫡系部队只是作为战略预备队存在的,此前几天的守营消耗战中并未出手。
面对庞德的大骂,张飞也是跃跃欲试,振奋不已,反倒并没有生出恼怒之心——只有势均力敌的敌人、或者比自己强的敌人辱骂自己时,张飞才容易无能狂怒。
所以历史上,面对吕布的辱骂也好,马超的搦战骂阵也好,张飞才会反应那么大。
而此时此刻面对庞德,张飞心里想的只是:这厮现在骂得这么猖狂,一会儿一矛结果了便是,跟他饶什么舌。
他就静静听庞德骂完,然后语气平冷、但声音极为洪亮地喝到:“庞德狗贼!你没攻破河池县,就敢冒进至此,从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你的死期了!
对面的西凉将士们,你们的粮道已经被王平所断,军需还能支持多久?当初马超为伱们指过一条活路,但你们非要听信庞德的,再来送死,那就是自求天谴了!降者不杀!”
张飞地图炮骂完之后,又转向庞德:“庞德,你可敢跟我斗将?我也不怕告诉你,马岱已经逃至葭萌关投奔我主,如今正在我营中。
只要杀了你,这些西凉将士根本不用打,就会被我降服!到时候,我让马岱出来转一圈,想必他们投降得会比在长安城时更快!”
庞德刚出营的时候,原本还挺有勇气的,就想堵这一把大的。
但是临阵被张飞这般耀武扬威,句句戳他软肋,偏偏说的还都是实话,早已让庞德胆气为之一落。
此刻被张飞点破心病,他担心马岱还真就在对面阵中。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要是战死了,这些西凉军怕是真会再次投降。
他又哪里知道,这也是张飞在诈他呢,马岱马超现在根本就不在这儿。
但庞德的犹豫,却落在西凉军将士们眼中。他们眼看平时耀武扬威的庞将军,被对面那个环眼虬髯的猛将这般压制,全军士气愈发为之低落,纷纷觉得己方是真中计了。
张飞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爆喝一声,挺起蛇矛便一马当先直取庞德。
张飞身边的从骑,也一起发动,开始冲阵。
张飞才不管庞德应不应战,反正此刻两阵对圆、武将都是当先出阵答话。不答应斗将的话,靠群殴也能很快杀到对方面前。
而庞德的犹豫打击了曹军一方的临阵士气,正好趁他病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