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 堂吉诃德如是说(上)(2 / 2)

“我们的话题走远了。”这一次朱尔如此宣布。她又坐回了那与姬寻相对的位置上。

“就如我先前所说,”她又捡起那个半途失落的故事,“在大挤压发生的时刻里,我们发现那些被认为毋庸置疑的规律失效了。这对于一些学科是灾难性,另一些则天翻地覆。最坏的消息是,我们发现大部分基于微观物理的装置都失效了,而最好的消息是,我们发现有人跨越了带信息的无穷。”

“我猜,”姬寻说,“是思维性的?”

“你的确很有经验,姬寻先生。”

“那么先驱的结局如何呢?”

“他们都变得不可交流了。这不难想象,姬寻先生。一些居住在边缘殖民星系的人率先接触到了挤压空间,他们中的一些人声称自己听到了来自宇宙的声音。那令他们的心智产生了迷失。他们中的大部分仍然回来了,剩下的则陷入了无法唤醒的迷失。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弄清楚这些迷失者正在经历的事,他们没受到任何可检测的脑损伤,看上去就像在走神。但你已无法和他们交流任何事,甚至连神经电读取也不行,这种现象被命名为游离病。”

朱尔举起一只手。一个表示下定论的手势。

“我简单地告诉你结论,”她说,“调查显示他们最深度地接触了那个声音——宇宙灭亡之声——然后他们的思维跨越了界限。在他们的意识里,某种有意义的无穷运算发生了,而那也使得他们再也无法恢复为一个可理解的思维形式。不难推测,如果他们中的一些正思考着如何从大挤压中逃脱,他们很可能已得到了答案。而我们,这些处于有限思维里的人,却无法从他们的思维里获取答案。无限性又一次做到了信息隔离——可我们不允许这件事。这或许是最后的一个机会,最后的一份答案。为了跨越界限,我们不惜一切。”

“更准确地说,”姬寻纠正道,“你们搭建了一个智能模拟系统,基于游离病患者的神经网络。”

“我想你是从伦拉的记忆里了解到这部分。”

“这是很容易得出的猜想,”姬寻说,“我所不知道的部分是,你们上传了多少个患者的神经网络样本?还有多少人剩下来?还能继续接受唤醒治疗?”

“你在明知故问,姬寻先生。你清楚那时我们在一个非常紧迫的处境里。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里没有保守选项。我们要么赢,要么就一无所有。为此我们使用了能够找到的一切。计算中心是为此成立的,为了在有限时间内求得答案,我们按照患者的神经网络制作了初代切分器。你会从伦拉那里看到它的样子,无终计算器,存在于想象中的无限之城。但它的运行远远达不到我们给它的期望。神经模拟充满了错误与矛盾,因为我们并不清楚是哪一块结构真正造成了游离病人的无限思维。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尝试,与此同时我们还要不断地和反对者辩论。伦理审查委员会是在那些争论过程里诞生的——你很难想象它最初是一个反对我们的组织。姬寻先生,在宇宙大挤压时时刻刻向我们推进的日子里,伦理审查委员会试图阻止我们去接触那些不断增加的游离病人。”

“我相信这点。”姬寻应和着说,“对于一种随机性发生的绝症,你们的处理方式不会让大多数人感到安全。不过,从我所搜集到的信息判断,你们很快就取得了首席委员们的支持。我推测这和你们发现游离病的预防方法有关——只要伦理委员和研究员是安全的,剩下的部分就很简单。你们达成了交易,然后维斯成为了首席。”

“你对我们了解得很清楚。”

“我不这么想,”姬寻温和地说,“解剖游离病患者是技术思路。但我并不理解你们为何献祭精神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