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右卫门不耐烦地摇摇头,他现在已身无分文,前途渺茫,不在意是否得罪眼前这个京都小吏。
况且村正表现得不正常,奇奇怪怪的样子,满口胡说八道。
村正把手伸到口袋中,掏出张写满字迹的纸。
「这是从村民手中得到的,」
村正说,「不知火山和尚们的恶行,他们是天皇的祭司,而我们,是幕府将军的人。」
「拿着啊!」
新右卫门皱着眉头,原来这个小吏还是安排在京都的眼线。
「幕府将军要清理这些邪教徒。」
「读啊!」
新佑卫门极不情愿的接过字条,读了起来:
「人们确信他就是「神秘住民」,是被称为「天照大神」的大恶神的兄弟。他受到召唤时,就能通过特定的山洞和裂缝来到地面,巫师们曾在对马道和朝鲜釜山看到过他。」
新右卫门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村正。
村正静地看着他:「现在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天皇就是罪魁祸首啊!」
「你编的故事,比我写得都假!」
说着,他把纸还给了村正。
「都是胡说八道!」
「绝对不是!」
村正拍案而起,「他们的咒语和仪式,都用了几千年了。」
「什么咒语?」
村正转身向门口走去,嘴唇都被咬得失去了血色。
「镰仓巫婆只是傀儡,她是给天照大神服务的,三百年来,巫师们多次阻止邪神出现,现在,鞑靼人打来了,邪神又要来了。我要去召集更多的巫师来阻止它的复出·····在我回来之前,你绝对不要去密道深处!」
「我还要写故事,你放心!」
新右卫门说完,没有再做其他保证。
村正匆匆走出门,然后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
那个在九州之战中立下军功的小吏神色匆匆在街上走着。
忽然,一个女人从隔壁的房子里走出来。
她瞥见了新佑卫门,她的大胸脯挺着。她突然开始愤怒地尖声数落着什么。
新右卫门吃惊地扭头看着他的邻居。
他的头一阵阵地痛。那个女人正走过来,恶狠狠地挥着一个胖拳头。
「你为什么吓唬我女儿?」她叫喊着,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你为什么要用你愚蠢的巫术吓唬她,啊?」
新佑卫门舔了舔嘴唇。
「对不起,」他缓缓地说。
「真对不起。我没吓唬你女儿。我刚从外面回来……是什么吓着她了?」
「巫婆——它跑到你的房子里去了,镰仓的老巫婆——」
邻居女人停住不说,大张着嘴。
她眼睛睁得很大。用右手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手势——用食指和小指指着新右卫门,同时把拇指放在另外两个指头上。
「老巫婆!」
女人咒骂着,匆匆离去。
留下新佑卫门一脸茫然。
送走村正,他转身进了屋。
小吏临行前给他留下一小袋金币,让他找点乐子。
新右卫门买了清酒和纸墨笔砚,边喝酒边坐在桌子前继续编写,可是脑中一团乱麻,稿纸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最后,他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偶尔用手指搓搓又干又烫的月代头。
「不如写一写九州的战事吧。」
可是鞑靼人在九州的暴行,京都顾客应该不感兴趣吧,搞不好写出来还会被
幕府的密探请去喝茶。
可是这些疯狂的念想在他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为何不去地道再看看,如果能见到巫婆本身,那个筹莫展的恐怖故事,岂不是可以更容易完成吗?
终于,他还是去了楼下的「女巫室」。
整整一个下午,新右卫门一直呆在那儿,没有写作;
在那个死寂的地下室里,他的头痛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过了一会儿,他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
能剧写手梦见了镰仓巫婆,那是个幽暗的黑影,在街上狂奔乱跑,比马匹还快。
在她身后,一个像富士山一样乌黑发亮的、呈胶状的怪物,如毛毛虫般蠕动着,追赶着、吞噬着街道两边尖叫着逃跑的行人。
下一刻,新右卫门漂浮在半空,星星和云彩从他身边飘过。
章鱼形状的宫殿被海水淹没,黝黑的四周出现一条冻住的星光。
宫殿是一个极其错综复杂、令人迷惑不解的迷宫……
不知什么时候,新右卫门已经进入一个地道。
石头垒成的地道很狭窄,他必须要趴在地上,爬过去。潮湿的、长着粘滑的青苔的石头紧紧压迫着他扭动的身躯,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发出了轻声的尖叫。
不知在地道里爬了多远,然后又爬过了一些石头垒成的洞穴,有时还会爬过一些通道,那些通道里的角让他的眼睛很难受,就这样,他应该是爬进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的墙和天花板都是巨型的花岗岩石板,石板之间是一些通向地面的洞穴。
在地下室的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片麻岩石板,就像是一个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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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泉水暗暗地在支承着桌面的石柱之间涌动着。桌面的外缘有一道槽,上面有一些令人作呕的污迹,和放在聚流口下面的那个碗里盛的东西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