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战团时代见闻录(八,第一预备役)(1 / 2)

“在我们开始以前,我希望你别道歉。”赛维塔说道。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这句话说得直截了当,精准迅速。他成功地堵住了卡里尔将要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也为自己争取到了说下一句话的机会。

“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我就是不想听见你道歉,教官。”

“我们费尽力气把你这把老骨头从深渊里拽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亲口道歉的。你还有很多事要做,而如果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亲眼看看一万年后的帝国,我也完全支持。”

赛维塔极其认真地说道,他如今的身高已经逼近三米,哪怕在阿斯塔特中也算得上是高大异常。灵能解封给他带来的东西显然不止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卡里尔对此具备丰富的发言权。

他明白,赛维塔的身体正在被灵能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种改变直到他死亡以前都不会停止。

他仰着头,凝视着万年前的第一预备役,如今的第一长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有很长一段时间,卡里尔都只是举着酒杯,保持沉默。他找不到话来讲,他也不想反驳赛维塔的话。

亲眼看遍如今这个帝国的确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想法,如果他是孤身一人醒来,或许他真的会这样做。然而他不是孤身一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是了。

他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

“我不会道歉。”迎着赛维塔的目光,卡里尔如是开口。“至少这一次不会。”

他得到一种混杂了惊奇和震惊以及喜悦的微笑。

“别太放肆了,第一预备役。”

卡里尔用教官的语气熟稔地提出了警告,他似笑非笑地将空掉的酒杯塞进了赛维塔的手里。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不是想先回一趟诺斯特拉莫吗?”

“如果我们伟大的从不听任何人劝告的教官想要一意孤行地先去游览其他地方而非他的家乡的话——”

赛维塔伸手接过酒杯,浮夸地鞠了一躬。

“——我还是乐意效劳的。”

“我没有家乡。”卡里尔说。“就连诺斯特拉莫也不算,它是康拉德·科兹的家,而非我的家。我的归宿在亚空间,亚戈,可别忘了这件事。”

“也就是说,您打算回亚空间看看?”

赛维塔装作惊讶地抬起头,然后又将这情绪抹去,摆出了一张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严肃之面。

“好吧,大人,我愿效犬马之劳。我们会跟在您身后冲进亚空间的,虽说这和找死无异,但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相当适合赴死,您认为呢?”

“我认为伱这一万年来阴阳怪气的功力有所进步”

“噢,只是一点皮毛。”赛维塔微笑着说。“我只需要模仿一下我见到过的那些官员就行,他们说起话来都是这个味道。”

“你见到过很多官员?”

“见过我的很多,但我见过的没有多少。”赛维塔说,他给出了一句完全自相矛盾的话。卡里尔却能完全理解其中隐喻,他微微颔首,抬手示意赛维塔接着说。

第一预备役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可不算什么好故事,您倒也真是没事干。”

“我现在的确没事干,但我们现在身处芬里斯。冰雪、蜜酒与故事之地,所以,我想听你讲述一些有关于你自己的传奇故事,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您又不是芬里斯人,干嘛要求我入乡随俗?”

卡里尔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赛维塔的眼睛。这种对视一共持续了一分钟方才结束,第一预备役貌似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开口。

“好吧,有那么一次.总之,有个叫凯尔莱的军务部审查官,他和他的另外几万個同僚一起专门满银河游荡,负责那些第三等初级税收世界的具体情况调查。”

“他们的工作要求每个十年就必须审查一次,看看名单上的那些世界是否需要增高或降低税收标准。所以,用不着我解释,你也能猜到这不是个什么好工作。”

“凯克莱审查官当年才一百一十二岁,却已经做过了三次延寿手术,以及十次以上的维生部件替换。他有一支随行的安保团队,一共三百人,都是一些从军队中抽调出来的精锐士兵。”

“他们受到军务部的直接调任,来保障凯尔莱的生命安全。干他们这行的很容易遇见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因此必须拥有足够的安全力量守卫。”

“他在他的船上见到了我,原因很简单,他要审查的一个蛮荒世界遭到了恶魔入侵,当地人十不存一,总督的家族在抵抗战争中被邪教徒的巫师诅咒了,一个名门望族就这样成了过眼云烟。”

“这个世界眼下已经不再具备支付什一税的能力,实际上,他们剩下来的人甚至不能再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混沌污染足以改变一切,更何况这只是个蛮荒世界。”

“按照规章制度来看,凯尔莱现在就可以宣布这个世界成为死亡世界,但他决定先询问我们——一群来迟了的无能者,于是我在他的船上和他见面了。他开口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卡里尔轻声问道。

“他问我,当地的总督是否尽职尽责。我把完整的情况对他讲了一遍,然后他说,他需要调查取证。”

赛维塔的脸上露出一抹情难自禁的冷笑,卡里尔几乎都听见他没说出口的嘲笑了:调查取证?教官,你敢相信吗?他问我要证据。

“于是我问他,他需要什么样的证据。他告诉我,他需要任何有关阿尔福塞尼总督家族曾经抵抗过的证据——而且是直接证据。”

“我问他为什么,结果这王八蛋居然告诉我,我的证言还不足以在这件事里为那些活下来的萨勒纳姆人谋求宽恕,不被打为奴隶。”

“我本该生气的,但我意识到他是对的,帝国相关的法律非常死板,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