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华北和葛晓婉,虽然在深圳多年后相见。虽然感慨万千,人生却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再也回不到当年。
俩人蓦然相见,却只能唏嘘再次分居南北。
古华北和葛晓婉虽然双方父母指腹为婚,俩人不多的接触,也是情意绵绵。但葛晓婉想着成名,古华北自愧形惭。终生戚戚,直到人生路走完。
可见,若是放弃了机会,也就是放弃了今生的好姻缘。
古华北和葛晓婉自从深圳分别以后,各自在原有的轨道运行,再也没有见面。
人生路就是一幅画卷,不仅有杨柳岸晓风残月,也有心想事成的美好。下面给听众看官,再讲第六个故事:
六、匡同新
有一幅有名楹联:
打开义利关,具见英雄过人气概
参透天人路,便是圣贤行己功夫
笔者有一个工友,属于新贵人。他和我辈本是同侪,一样的煤矿工人,怎么骤然成为富翁,要知详细,且听我道来:
匡同新再次出了名。出了的,不是好名。
这是个拥有接近五千名职工的国企,享受县团级待遇。它不是一线煤炭生产企业,也不是辅助单位,专门从事煤矿基本建设。那时候彭州局是省里的宝贝,唯一的能源巨头,连省长都高看几眼的特大型国企。那时的彭州同时在建几座新煤矿,水涨船高,匡同新所在的单位在局里、市里很耀眼。
七六年,在中国是个政治动荡接二连三的特殊年份。作为煤炭人,因为国家需要,虽然外部的小道消息四起,企业人在抓革命促生产。多快好省的为国家生产更多的煤炭,是企业上下的共识。生产任务重重的压在头上,为了保证完成指标,职工的劳动效率,到岗出勤就是关键。抓劳动纪律,是各级党组织和行政目前促生产,紧紧抓住的牛鼻子。
匡同新这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拉枪攮牛。
没有什么事,匡同新那天就是犯懒,不想上班。找什么办法犯懒?事假不好请,只好泡病假。现在病假也不好请啊,匡同新十万个不情愿,也得赶快穿衣服。
七点二十了,就是不吃喝,刷刷牙洗洗脸,到车间也得七点三十。七点半,单位每天都要点名,晚到一分钟就算迟到。
匡同新穿衣服的时候太匆忙,刮蹭了左手食指,疼得叽歪起半个脸。昨天,他想点烟,火柴用完了,想到车间取暖的火炉借个火。没想到,光顾着和别人说话,手指就碰到了烟筒上。
车间的火炉,清一色的通天炮,用废旧管道和汽油桶原材料做成。烧起来很得劲,炉身通红,烟筒也青紫了米把高。匡同新当时疼得龇牙咧嘴,没到多会左手冒进的食指就起了泡。
痛刺激神经,过度的刺激产生幻觉,也就是灵感。匡同新嘴里对着食指呵气,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重新躺在床上,心安理得睡起回笼觉。
十点多,他走进医务室,要求请假。医生问,怎么啦。匡同新谄笑着:发烧!
医生面无表情,递给匡同新体温计。医生心里也有疙瘩,这几天请病假的多,领导已经打了招呼,要他严格控制病假。
官不差病人,医生开了病假条,出勤率自然下降。
所以,只要不是感冒发烧,慢性病医生们内定一律不开病假条。
量了五分钟,匡同新笑眯眯的把温度计递给医生。这是个新来的医生,不太熟,脸蹦的一本正经。要是其他几个人,就是不批病假,也会嘻嘻哈哈的打太极。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经常请病假的的人,大多是狐仙,医生们是轻易不敢得罪的。
医生接过温度计,瞳孔瞬间放大:42度还冒头!充满玻璃管空间的水银汞柱,明晃晃膨胀的要爆炸。
医生看匡同新,脸不变色,眼睛明亮,没有气喘。再看看,匡同新刚才的座位靠近取暖火炉,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同志,温度计烤过火了!人发烧到这个程度,世界医学历史还没见过。
医生冷冷地说,别过脸去,不再理睬匡同新。
匡同新讪讪笑着,不好再争辩,心里好不后悔:多好的事,办砸了,太粗心。他以为今天最多算个旷工,没有预料到会发酵。
那天下午。领导由来医务室批评病假控制不严,这个医生满肚子的委屈,就把火烤温度计的事说了出来。领导当时就沉下脸,问了火烤温度计的人名字,气哼哼的转身走去。
第二天傍晚,除了工地的领导,基地的一千多职工全部参加了决战一季度动员大会。在号召动员的同时,按照老套路,要对一些不良现象进行批评。匡同新火烤温度计,作为坏典型被提了出来。
那时候的领导方法,有个通用的模式,抓典型带一般。在局里开的大会上,火烤温度计骗病假的事,在更高层次曝光。
于是周六匡同新回到家,告别了两年的痛打,又被父亲的军用皮带,亲密的吻了屁股和大腿。
父亲这人生得高大威猛,语言不多,干起事来干净利索狠。那条军用皮带,是父亲退伍带回来的纪念品。他很珍爱的收藏着,传家宝一样,平时很少让匡同新姊妹染指。只是发起脾气教训起孩子来,气晕头的他就会不管不顾,挥动皮带打的又准又狠。
小主,
父亲是文革前的副级干部,他从部队转业就干保卫科长。
国有特大企业的保卫科长,绝对是党信任的干部。
他讲原则,头脑灵光,能紧跟形势,晋升的路一直很顺畅。只是文革前期,他受到了冲击,一度陷入绝望。
全矿工人、干部的身份,他都清楚,那些内控的人员,闭着眼睛也能说出过去和现在的状况。平时他能少得罪人吗?运动一开始,就被停了职。罪名很惊悚:汉奸、土匪,混进革命队伍的大坏蛋。
事实上,匡同新的父亲真的干过保安队。那是日本人占领涟泉区煤矿时的护矿队,后来哗变称为游击队。这个游击队不姓国也不姓共,属于中立性质,打日本人很有种。要不然也不会被日本人视为眼中钉,多次扫荡合围血洗。
抗战胜利后,一部分人投了老蒋,被称为匪;一部分投了共产党,成为了革命军人。匡同新的父亲投的是运河支队,后来成为华东野战军的一部分,大功小功立了不计其数。和他一样履历,明的暗的解放前就开始跟着党走,在这特大企业任职的干部有上百人。
这上百人都是血与火里拼出来的,私下里比其他干部的关系更好。这次,在局里的大会上批评时,考虑到匡同新父亲的政治影响,只对事不对人,没提匡同新的名字。
匡同新的父亲匡周吉之所以暴怒,是他也有难言之隐。
七五年好不容易复出,然后便是晋升。只是现在还有人在瞅着小辫子,儿子又给觊觎者提供了抓手。他怎么不痛打匡同新,而且他的理念里有“玉不雕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才”!抱在怀里是爱,打也是爱!
事实上,这不是匡同新第一次惹祸。上一次惹出的事,说出来,也是叫人啼笑皆非。
那是匡同新参加工作的那一年。他还没满十六周岁,匡周吉虽然还没有复职,老战友还是帮了忙。把从心底不想上学的儿子,走后门变身为国有企业工人。
匡同新好朋友,玩心也大。听说家在铁路的工友展四海、章经人要去济南玩。他们都是铁路的子弟,坐火车是可以不花钱的,匡同新很想去。展四海和章经人答应了,那俩人是早先请好的假,到匡同新请假的时候,因为出勤率的问题,就比较困难。匡同新想来想去,就打上了病假的主意。
恰好,那时绣球风传染病高发。那时的人都是在公共浴室洗澡,而且喜欢泡池子。男人绣球风的病传染的很快,上班路上,随时都能见到撇拉着腿走路的人。
绣球风名字象一种花卉的名字,其实内容不雅。它是男子阴囊受到病菌感染,其物肿大如球,走路摩擦疼痛难忍,腿型就不正常了。没有好的预防办法,只有采取隔离在家的保守办法。那时,只要医生听说患者是绣球风,毫不犹豫,马上开病假条,让在家休息治疗。
烂裆!也就是医学上常说的绣球风。
患绣球风病假条好弄,据说还发生过笑话:
这个病传染性很强。当时的浴室淋浴比较少,男职工们都喜欢在热水池子里泡澡。病菌在浴池里肆意游泳,绣球风病迅速传染起来。
一时间男职工走螃蟹步的,斜步拉跨的,骑马蹲裆式的,很容易见到。
得了这种病,班是不能上的了。到医院,不用托人,也不要看医生的冷脸,只要说是得了绣球风,立马就开病假条。
话说变电所有位女职工,才谈的男朋友,正在热乎头上。
工作的地点离家较远,交通很不方便,骑着自行车回家,就是不顶风也得骑一个小时。偏偏当时正逢雨季,上下班来回很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