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爱本无声(2 / 2)

三十年河东转河西。

谁也没有料到,江苏彭州的煤炭产业滑落的那么快。先是迟发工资,减发工资,然后是停发工资。

曾经的工业大省的骄子,特大型国有企业几个老牌煤矿,有着全国工业屡次评为红旗单位的履历,相继关井停产。

那一个时期,整个矿区真的是闹得鸡飞狗跳。辛辛苦苦、以矿为家几十年,恃以为傲的铁饭碗说打破,就真的被砸碎了。

年龄大、工龄长的发点喝稀粥的钱,就回家安养去。苦就苦在三十郎当岁,高不成低不就,领了几万元钱,买断工龄,成了没根的浮萍。

下半辈子怎么过?过去在煤矿封闭的小圈子生活,那是个完整的小社会体系。工人只知道干活、干活!如今没娘的孩子路该怎么走?

再就业!下海再创业!话说得再好听,砸在脚面子上也不疼。

在煤矿工业骄子的大体制下,煤矿工人已经形成了固有的习惯,干活吃饭睡觉三点成一线,如今走上市场两眼一摸黑。没有关系没有钱,嘴里都说可以做小买卖。小买卖是那么好做的?大海里一个浪打来,头晕眼花,血本无归。

王玲和张二泉两口子,也在买断工龄,下岗再就业的人潮中。在大海中呛了几口水以后,再也不敢乱下注。

天塌下来,生活还得继续,人活着就得吃饭,工人吃饭就得找能出力的地方。

当然,出力的地方,得找能发挥自己特长的地方。王玲两口子的特长,就是围着煤矿转。

去闯关东吧,东北的煤矿工人都往关内涌,能走的路就是下西北。

据说西北是国家下一步大开发的重点,那里矿多人稀少,再不济到祁连山去淘金也是条路子。

抱着侥幸,两口子把闺女和儿子两个孩子扔给爹娘,就闯到了西北。跟着人流,到了以前从没听说过的内蒙古乌海的棋盘井镇。终于在一家私人小煤矿落下了脚。

开始的日子是苦难的,他们终于尝到了,当时城里人都鄙视的农民工的滋味。

他们也成为了农民工,成为千万个进城,脑袋穿越做着发财梦的人。那个时期一夜暴富的传说,在别有用心的人煽动下,甚嚣尘上。好像天上在掉馅饼,随时就能砸在自己头上。

王玲两口子也是幸运的,棋盘井周围越来越多的出现私人煤矿。张二泉这样年富力强的,具有熟练的煤矿采矿技术的工人,成了香饽饽。工资水平给的很高,年把就攒了几万块钱。

春节前,按张二泉的想法,积攒的工资一把寄回家里去。苦大人不能苦孩子,王玲没同意。

在服装厂几年,她混到了管理层,很有点市场眼光。狠着心,硬把要寄回家,滋润两个孩子的钱,投资在离矿有十几里路的公路边。盖起了三间土坯屋,开了家彭州涟泉区风味的饭店。

那时下西北的人很多,特别是下岗的煤矿工人。交通又不方便,在外的人成年的不回家,对家乡山水、饭菜想念的紧。

王玲是高中生,文化水平本来就不低,加上几年管理的锻炼和失业后的火燎油煎。吃得了苦,干得了事。

她的饭店除了做些当地人爱吃的拉面、揪面。把家乡的煎饼、烙馍,塌菜煎饼,烙菜盒子也做了出来。后来还费力叭嚓的,做出尖辣椒炒鸡、辣炒干烤鱼这些家乡的名菜。

来吃饭的人,尝着这些饭菜觉得很新鲜,往往都做回头客。流落异乡的彭州煤矿人,来得多。吃着家乡饭,说着家乡话,眼泪汪汪的,不知是辣椒辣的,还是想起了几千里外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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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王玲的饭店开在茫荒的大路边,名气可不小,客人也很多。不过一年,王玲又操把着拉起了院子,增盖了三间住房。这时,他们才真的有了家。

两口子谋划了几天,张二泉在煤矿井下的工作不能再干了。

狼走千里还吃肉,猪行万里还馕糠。

见钱眼开,私人煤矿老板是用人肉换煤炭。

死人见得多了,张二泉经常被噩梦惊醒,醒来浑身就像是水浇过似的,这工还能干?

不过,张二泉人虽然本分老实,可也不是个榆木疙瘩。在帮王玲买东进西的同时,他也看出了门道。

眼前的社会是出力的不挣钱,挣钱的不出力。

在有机会的时候,他也帮助别人介绍点生意,帮才来下西北没有头绪的人找点工作。别说,他这样跑跑颠颠,动动嘴皮子比王玲不少挣钱。

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后,地质部门发现了神木大煤田。一时广袤的大草原上,雨后蘑菇样的出现了众多的煤矿。

很多的东部煤炭人向这里涌来,这里的部分人腰包迅速的鼓胀,眨眼间增加了财富。

时称:中东有个科威特,中国有个大神木!

如果不是后来出了幺蛾子,他们苦干十来年,挣个千把万。然后锦衣还乡,这对老实人,安生的过一辈子还是妥妥的。

如果,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这几天,来了西伯利亚寒流,万里莽原盖上了厚厚的白雪。刀子样刮脸削肉的寒风,狼一样的嚎叫。走出屋去,人根本就睁不开眼。

今天,张二泉因为给人介绍生意,去包头已经好几天啦。

几个人自己开车去的,王玲倒也不大担心。

内蒙本来就地广人稀,现在数九寒天,天寒地冻的,路上来往的行人更是稀少。

客人少,王玲就给雇来的人放了假,只留下个离家远的给自己搭把手。

早晨还出了会太阳,暴风雪说来就来。尘土先是被扬起,沙啦啦拍打着房屋门窗,屋顶颤抖、摇晃。紧接着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纷纷扬扬。落在房顶上,平地上,莽原上,公路上的汽车也穿上了臃肿的白袍。

捱到晌午,稀稀拉拉的客人来了有七八个,冻得吸吸哈哈的。

进门大多点个火锅,油炸个花生米,弄瓶闷倒驴烈性白酒吃喝起来。屋里虽然香烟炝眼,酒味扑鼻,倒也把个大堂屋操弄的热气腾腾。

别看客人不多,王玲还是很高兴的。笑嘻嘻的给客人添酒加菜,来的都是些回头客,怠慢不得。

几年下来,王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