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虏的第三团与友军的第二团在加快速度时,南陈军射来的箭雨也终于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此时,因为是攻方的缘故,唐军弓弩手已经尽数后撤,这短暂的空当让唐军不得不忍受南陈军箭雨的洗礼。
冒着矢石不断推进的唐军在靠近南陈军阵的过程中,原本被甲胄挡下的箭矢也渐渐可以穿透他们的甲胄。这使得他们的伤亡也在缓缓上升。
侯平虏低着头,将团牌斜着向上举起,不断有从斜上方落下的箭矢砸在他的铁胄与团牌上,发出一阵阵响声。
顶着箭雨推进的过程中,他的余光不断瞥向自己右侧横阵,仅仅他看到的,就已经有十七八人中箭倒下,生死不知。更多人则是与他一样,身上插满了箭矢,像是一个个滑稽可笑的豪猪。
侯平虏又看了一眼横阵,大声呼喊着麾下士卒补上位置,同时心中默默算着南陈军弓弩手射出了几轮箭雨。
他数到三的时候,头顶绵延不绝的箭矢终于停了下来。面前的南陈军弓弩手开始返身后退,两列枪槊手接替弓弩手站到了前面,在铜钲声中缓缓逼近。
这时,他们身后的同袍也终于重新整好队形,一轮箭雨越过他们的头顶落在了同样在推进的南陈军队列中。
双方的处境发生变化后,彼此距离也只剩下了二十几步。
侯平虏长舒一口气,大声吼道:“旁牌手、跳荡兵止步!枪槊后,冲击!”
二十步挺槊冲击,对于作为步军中支柱的枪槊手来说,是必备课目,而对于第三团这些打老了仗的老卒来说,他们甚至可以在三十步就披甲挺槊发起冲击。
铜钲响起时,旁牌手迅速止步,人与人之间拉大间隔。后面的两列一百九十多人齐齐将枪槊放平,在鼓号手有节奏的铜钲声中缓缓越过旁牌手。
枪槊手出阵后,旁牌手们才再度聚拢,组成坚固的盾墙。一旦前方交战不利,他们就是接应败兵,稳固战线的依靠。
将队形排列紧密的两列枪槊手彼此之间拉开距离,第一列先一步加速,等他们跑出十余步,第二列才开始加速。
同一时间,第三团右侧的第二团也派出了自己的枪槊手,他们与第三团的友军保持着基本一致的步调,在片刻后与南陈军出击的两列枪槊手狠狠撞在了一起。
长长的枪槊互相捅进对方阵线中,带着一定速度的槊锋撕开了两方士卒身上的甲胄,戳进他们的躯体中。
倒下的同袍并没有让刚刚接战的双方士卒有任何动摇,他们沉默着抽出染血的枪槊,在鼓号声中缓缓后退几步,而后一齐重复着刚才互相戳刺的动作。
这种没有旁牌手遮蔽,力求最快杀伤对手并推进战线的交战方式是血腥残酷的,每个人都只能杀掉自己面前的敌人,才有活的可能,无论是放下武器,还是擅自脱离队列,都会让他们更早死去。
双方的近身搏杀进行两轮后,接战的地面上很快就积起了几十具尸体,一些伤卒也被后排的同袍换下,一瘸一拐脱离战线向两侧退去。
战线上,双方士卒已经跟着铜钲声开始第四次戳刺,枪槊互相磕碰发出的噼啪响声显得极为混乱,但是双方的队列都没有出现动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