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彻神色一凛,他这几日舟车劳顿,一路上没有停过多久,自然也就没有得到这些消息,如今听到后,也顿时觉得头大。
章义道:“你现在明白,为何我如此急切的想要全取漳州,甚至将我的行营设在隆安了吗?”
他指着舆图上的隆安说道:“隆安地处漳州东边,既可以遏制史太岁向西退往建康,又可以防备他向南往越州等地逃窜。”
“只要拦住他,不让他继续一路烧过去,总归不用一切从头来过。”
裴彻叹口气道:“梅州已经被王承业用一场大疫毁了,如今又来一个钦州,加上被刘体仁几乎杀过了世家豪族的抚州舒州,灭陈之后,必然是一场大灾。”
“到时候就算我们能够在四月前夺下山阳关,也无法再牵制西蜀,而是要着眼恢复民生,稳住民心了。”
章义敲了敲舆图说道:“还是着眼当下吧。”
说着,他便对内侍监李仁说道:“遣人去问一问左右翊卫还有多久攻下陆川郡,让他们务必两日内攻下陆丰全郡,赶回来与我汇合。”
“诺。”
李仁在一旁拱手领命,随即退了出去。
.......
同一时间,正在后撤的南陈军已经后撤到了钦州扶绥。
史太岁在扶绥郡守的面前平静的听着他辱骂自己,一旁的亲兵正使劲拽着这个与自家主帅一般年纪的老人,不让他失心疯跑上前伤了主帅。
扶绥郡守骂了许久,或许是因为没了力气,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被两名亲兵架着不住地喘着粗气,史太岁摆摆手,让亲兵放开他,而后自己缓缓走到他近前说道:“你要做忠诚还是贰臣?”
扶绥郡守抬起头看着面色平静的史太岁愤怒地说道:“我自然是做死节之臣。”
“既然你不想做贰臣,那你就该明白,钦州漳州富饶,若是全须全尾落入唐军之手,他们便可以不经江北得到粮草,只需沿途扫荡,便能获取足够直入建康的粮草辎重。”
史太岁叹口气,探手扶起轻飘飘的扶绥郡守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拖延唐军步伐,若是日后真的能退敌,我自然会回来此处,以死谢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扶绥郡城已经开始燃烧的东南角说道:“这些带不走的,就算烧了,也决不能留给唐军。”
扶绥郡守摆脱史太岁拉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史太岁定定地望着火势渐渐明显的扶绥郡,喃喃道:“我确是疯了,敌军势大,我军势弱,若想胜过敌军,那就只能做一个疯子。”
他转过头看着扶绥郡守,眼中是扶绥冒出的熊熊烈火。
“若想活下去,就只能死中求活。”
扶绥郡守听着史太岁的话,心中越发愤懑,他的呼吸渐渐急促,一口气没喘上来,就那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一旁的亲兵凑上去试了试脉搏鼻息,起身抱拳道:“主帅,没气了。”
史太岁嗟叹一声,摆摆手道:“好生安葬,给他立个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