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话音刚落,城外就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响声。
县丞听到这阵声音再度起身,可老周却将铁胄压住双眼若无其事的说道:“县丞不用看了,是楼车。”
县丞看着那个与自己城墙一般高的木制塔楼,正要呼喊一旁士卒起身迎敌,老周却再次说道:“楼车只是到了阵前,还没有准备好,等他们把人塞进去,才会推进,这怎么也要一个时辰,县丞方才射了怕是有两壶箭了,胳膊也该酸痛了,不妨休息会儿,来了我们自然会叫您的。”
县丞半信半疑的坐回去问道:“你们为何如此镇定,难道就不怕他们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周笑了,他掀开盖在脸上的铁胄,露出自己那张被岁月侵蚀过的老脸,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在太阳下变得格外醒目。
“我也是打了十多年仗了,也稍稍有些经验了,若是野战,敌军自然有可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这是攻城,容不得半点偷懒,只能按部就班,一点点来,他们要是想加快速度,那城下的贼军尸骸就是他们的下场。”
说着,他就指了指身下,而后便再次遮住亮小憩。
县丞见到他这样,也将信将疑的靠着女墙慢慢闭上了眼睛。
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他确实也累了。
........
“县丞!起来了!”
年轻县丞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那名老周抓着的他的肩膀不断摇晃。
过了片刻,他才猛地缓过神来。
自己还要守城。
他猛地爬起来问道:“来了吗?”
老队正伸手一指,年轻县丞顺着那老队正的眼睛望去,之间两辆庞大却谈不上美观的楼车正在一片吆喝声中缓缓逼近城墙。
那楼车上满是突出的木制尖刺,楼车木头的缝隙中,年轻县丞甚至看到了穿梭其中的人影。楼车顶端,十几名弓手正向城头抛射箭矢。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这两个庞然大物,县丞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发干,说话时的声音都出现了些许变化。
老周指着其中一辆说道:“楼车所依赖的,不过是其与城墙平齐,并能将容纳的几十人全部投入城头。”
“只要不让他们靠近城墙,他们就发挥不出作用,还会阻碍贼军蚁附。”
县丞道:“那我们如何组织他们靠近。”
“寻常楼车有蒙皮并覆有泥沙都挡不住火油罐,更遑论这光秃秃的破木头架子。”
说着,他就吆喝身后士卒将十几个火油罐拎了过来。
“县丞,你射术好,等下我们会将这些油罐投到楼车上,你只管朝那楼车射火箭就好。”
说着,老周有眯着眼感受了一下风向,嘿嘿笑着说道:“正合适。”
他又嘱咐了一遍县丞应该射什么地方,随后就带着几个面容坚毅的火长匆匆跑向楼车即将靠近的那一段城墙。
城外,几十名贼寇正不断用刀柄以及枪杆逼迫着一些被他们掳来的青壮推车。
一名贼寇头目肆无忌惮地站在楼车外侧,他一边冲着那些瑟瑟发抖的青壮喝骂,一边不时扭头看着离自己还有段距离就无力下坠的羽箭与弩矢发出阵阵冷笑。
县丞在城头焦急地看着楼车,正巧看到了那些毫不避讳的贼寇头目,此时正好一名了望兵高声喊道:“敌军楼车近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