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说的世家门阀?”
刘体仁突然耸动肩膀笑了起来。
“天下纷乱,百姓贫苦,全赖你们这些首鼠两端的世家门阀,我恨不得将你们除之而后快,若有如此大好机会,岂不是省了许多时间?”
刘体仁凑近孙奉礼,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砍你们江南世家门阀的头,诛你们世家的心。”
刘体仁突然面色狰狞让孙奉礼的身子不由得向后仰,可两名士卒牢牢架着他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直视刘体仁那双漆黑入墨的瞳孔。
“你们.....你们的陛下要统一南北,他....他绝不会容你这么做。”
孙奉礼语无伦次地胡乱说着,可刘体仁拍了拍孙奉礼的老脸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看向已经有了动静的官道尽头。
“好好看着吧,这是你们在人世间能看到的最后一场戏了。”
江北,庭州。
江边,章义负手而立。
他穿着那身年少就伴随自己的扎甲,身披一件稍稍有些发旧的红色披风。
腰间的横刀因为挂在扞腰上正随着江面吹来的风在一侧轻轻晃动。
天上突兀地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点落在江面上只有微微涟漪,随后就被江水掩盖。
李仁打起一把伞,章义却将他的伞轻轻推开。
他微微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心中突然有了一些预感。
“舒州应该是开始了吧。”
李仁收起伞恭敬地说道:“以定襄郡公的性子,想必是妥当的。”
章义伸出手缓缓握成拳,似乎想要捏碎什么。
“那就看看舒州之后,其余江南各州的世家到底是什么反应。”
李仁拱手道:“裴氏要不要稍加提防?”
提起裴氏,章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他至今都没有想好如何处理裴氏,这个如今凭借裴沉烟与裴彻几乎成为顶级世家的裴氏在回到江北后,对他几乎是言听必从,甚至在章勉谋逆时都没有走错哪怕一步。
愈发密集的雨水形成了雨幕,他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可他清楚的知道,那就是裴青山。
他只错了一步,之后便再无破绽。
“再等等看吧。”
章义淡淡地说道,随后一甩披风转身离开了江边。
.........
舒州城南五里外的官道尽头,郑渠与孙德功率领的庞大队伍终于出现在了刘体仁的视线之中。
远远看去,一个聒噪且臃肿的肉球正不断拥挤着前进,佃户、流民以及郑、孙两家的部曲相互早就没了所谓的队列,只是不断朝着五里外的舒州城墙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