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军中诸将一直都与文官不对付的缘故,隶属于文官系统的监察使极少出现在军中,只是这一次南征兹事体大,裴彻等人不断上疏要求在安排几名监察使监察军纪,一番扯皮后,章义迫不得已之下同意了裴彻等人地要求,在王承业的中军安排了一名监察使。
得知有一名监察使会到军中时,王承业便再三叮嘱麾下诸将不要刻意为难他,但是也要敬而远之。
而那名监察史也清楚这次南征的重要性,来到军中后也一直没有对王承业多加掣肘,只是每日待在后军,当了半个透明人。
直到渡江,双方都还在默契地维持着这份微妙的关系
可左翊卫开始屠城时,当了许久透明人的监察御史却再也不能坐视。
“军纪中严令禁止无端杀戮百姓降卒,且不说日后这里归我大唐后如何治理,总管难道是想让陛下也背上个无道暴君的名号?”
听着越来越刺耳的话,王承业身后的诸将都扭过头瞪着矮他们一头的王孝乾,年轻些的将领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只等王承业一声令下便要杀了这个在大帐中胡言乱语的糟老头子。
而王孝乾却视若无睹,仍旧大声呵斥。
王承业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转身看着因为愤怒连胡须都翘起来的王孝乾苦笑一声。
王孝乾一愣,本以为必然会发怒的王承业此刻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做好引颈受戮的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养气的功夫如此好。
“你们都退下,我与王监察使有话要说。”
王承业说罢,诸将便纷纷抱拳称是,一个个用刀子般的眼神看过王孝乾后转身离开。
等到身旁再无闲杂人等后,王承业说道:“王监察使也姓王,说不得我们还是本家呢。”
王孝乾冷哼一声说道:“我只是一介寒门庶子,与兵家王氏可攀不上关系。”
王承业笑了笑,随后说道:“王监察使做了这么多年官,想必是饱读诗书,不知王监察使可曾见到哪一朝哪一代没有做下过前方正在做的事情?”
王孝乾对王承业说道:“正因为他们做过,因此不为天所容,因而覆亡!”
王承业似乎对王孝乾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赞同地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回帐中,不等王孝乾反应过来,王承业便又走了出来。
他一把抓起王孝乾的手,将虎符拍到了他的手中。
“那就请王监察使来掌兵好了!”
王孝乾本以为王承业要与自己理论,没想到他并没有按套路来,而是径直将虎符强行按到他手中,王孝乾在接到虎符时便像是碰到了烙铁一般迅速抽手。
王承业接住即将落地的虎符,对王孝乾冷冷地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这句被前人说烂了的话,王监察使并没有记住啊!看来王监察使读的书还有些欠缺啊。”
王孝乾被王承业一番言语气的怒气攻心,只是指着王承业却说不出话来。
王承业将虎符收好对王孝乾说道:“王监察使虽是主管军纪,可也要分时候,如今陛下在敌军重围之中,你却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抓着不放!王监察使,收起你那圣人之心吧!这里是敌境!是战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与我们刀剑相向!”
王承业不再管呆愣在原地的王孝乾,只是自顾自地走回帐中。
“等这一战结束了,王监察使若要弹劾我屠城、私相授受虎符,便随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