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灰黄色的狼烟直冲天际,两山夹道中间,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山顶两侧,手臂酸麻的唐军士卒已经不再向下抛射箭矢弩矢,转而由辅兵接替,向着山下用临时制作的兜网抛投没有打磨过的石块。
相比于弩矢箭矢,这些巨大的石块更加具有威慑力,每当石块从天而降时,都会引起一阵惊呼声,随后便是惨叫声。
在一线天入口处,百余名蜀军士卒正围拢在一起,举着旁牌组成了一个盾阵,盾阵的中心是蜀军的大纛,同样身处其中的焦守成听着身后不断响起的叫喊声,心中愈发烦躁。
不多时,身上多处受伤,甲胄上满是箭簇与兵刃划痕的曲凡便拎着一柄横刀跑进了焦守成所在的盾阵之中。
焦守成见到曲凡回来,便知道他们依旧没有冲开唐军的封锁。
“我们身边还剩下多少人?”
曲凡拄着横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我军都已经被打乱了,身边到底还剩下多少人实在有些不清楚,方才我组织第三次冲击时,身旁的士卒足有千余人,可等到被唐军用弓弩与枪槊打退后,身边反倒多了许多人。”
焦守成看着一旁的亲兵校尉问道:“是否已经吹号让各部向大纛靠拢?”
亲兵校尉连忙点头道:“已经连续吹号三次了,并没有看到成建制的我军靠拢,只有零零散散的士卒自发靠过来。”
焦守成拔开一条缝隙,瞅了瞅前方几百步外唐军用旁牌与枪槊建立的防线,咬了咬牙说道:“再冲一次,这一次大纛在前,我为先驱!”
“中部督身为中军统帅,不可轻易带大纛亲临战阵,若是大纛与您出了意外,那我军就真的完了。”
焦守成指着后方还在承受山顶唐军打击的士卒说道:“不如此,我军同样也要完蛋,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死中求活!”
说罢,焦守成从亲兵校尉手中夺过团牌,抽出腰间的横刀,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
焦守成的甲胄与披风格外显眼,因此当焦守成率领亲兵再度冲向唐军防线时,不光躲在一旁的蜀军士卒看到了,连唐军也都看到了这个披着土黄色披风的蜀军将领。
山顶上,赵尽忠看着那名极为显眼的蜀军将领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那面大纛说道:“这就是蜀军中部督焦守成无疑了。传我将令,务必挡住蜀军反扑,不让一人逃出一线天!”
“诺!”
赵尽忠的军令传达后,焦守成带领的数千蜀军残兵便向着人数相仿的唐军发起了惨烈的冲锋。
被主帅带头冲锋提振士气的蜀军前赴后继,悍不畏死,不断用性命去冲击严阵以待的唐军枪阵。
无论唐军枪槊手刺倒多少人,总会有下一名蜀军出现在他们面前,并试图用自己手中的兵刃杀伤躲在旁牌后方的唐军士卒。
此时山顶沉寂了许久的唐军士卒也已经休整了一会,再度向着夹道中的蜀军抛射弩矢箭矢。
箭雨混杂着落石将所有试图聚拢跟随大纛前进的蜀军统统打散,而堵在入口处的数千唐军也突然低喝一声,在铜钲声中抬起旁牌枪槊,迎着冲击的蜀军缓缓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