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伤兵营中,一个有些干瘦的中年人正不断穿行在伤卒中间,不时翻看一下伤重者伤口。
他身后,一个壮实的汉子正亦步亦趋。
“甲帐伤卒流脓,需剜掉烂肉,尽快,否则就危急他整条胳膊了。”
“是,老师!”
赵英在张博士身后一拱手,便掏出册子用烧黑的柳条枝快速记录在案。
张博士走到空地后,一把拿过赵英的册子,简单翻看几页后说道:“有些长进了,但是又过于繁琐了,用药验伤,若要记录,需言简意赅,这样通读下来才能尽快知道需要什么,救人如救火,没人有时间慢慢看你的词藻。”
“你是学医的,不是来学诗书经传的。”
赵英尴尬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老师教训的是,弟子一定改正。”
张博士淡淡点头后,对赵英挥了挥手说道:“今日便没有什么事了,你且回家吧,回去后将今日见过的伤口仔细记住,过几日我要考校你用药。”
赵英作揖行礼后,便见张博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一旁的小小帐篷中。
伤兵营就在云州城城外五里,相隔并不远,因此辞别老师后的赵英在日落前就赶回了家,此时天气见凉,赵英依旧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可走到家门口时,还是出了一身汗,一停下,风一吹,便突然感觉脊背一凉。
早就发觉赵英回来的妻子刘氏连忙拿着一块缝缝补补数次的皮裘披在他的身上,同时埋怨道:“这眼瞅着要入冬了,还穿得这么单薄,身子骨再结实也经不住折腾啊。”
赵英嘿嘿笑着,一把将刘氏搂在怀里,笑着说:“老师不穿厚衣裳,我怎么敢比他老人家穿得厚实啊。”
刘氏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你尊师重道,怎的就不会早些告诉妾,妾给你老师也做一件你送过去也好啊。”
赵英看着刘氏眼角皱纹说道:“忙着家中生意,还要照顾义母,已经够劳累了,还要再缝衣服,实在是不好,等我这个月俸禄发了,我自己去寻隔壁孙三娘织一件吧,她那里做件衣服也要的不多,又是孤儿寡母的,本就生活难以为继,就当照顾一下了。”
刘氏这才点点头,刚要与赵英相拥着进屋去喊义母用饭,却突然抓起赵英的手闻了闻,而后捏着鼻子一边捶打赵英一边说道:“快些去洗洗手,这味道能熏死一头猪。”
赵英洗过手后,见刘氏还在忙着端饭,突然想起来还没有去跟义母请安,便连忙把湿漉漉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匆匆走了进去。
老妪虽然在大疫中安然无恙,可终究是年纪大了,眼睛有些不太清楚了,直到有一天老妪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淡淡地青白色隔膜,变得更加浑浊起来。
赵英听见老妪说已经看不见时,吓得惊慌失措,又因水平不够连忙去请张博士,等张博士来到 赵英家中查看过后,便下了定论。
“障眼!宜用金蓖决,但老妪年事已高,我又不擅长用金筹,贸然用针恐有性命之危。”
“老师可还有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