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骑兵的动向在双方犬牙交错的战线上自然是无法遮蔽的。
可是,当乞活军的骑兵突然之间星散,变为小股兵力后了,公孙正德看着沙盘上己方的战线,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到处都是孔洞的破麻袋一般。
公孙正德急忙从各个战线上抽调了两千骑兵,分成数队开始在腹地不断巡逻筛查。
同时,从代郡到前线的几条粮道上的守军与护送军粮的士卒,也几乎翻了一倍。
公孙正德下达完将令后,突然对一旁的将校说道:“乞活军主将竟然敢将一千骑跟洒水一般扔进我的后方。当真是魄力过人!”
得知乞活军主将是谁的北庭军主将贺春念了几遍程亦的名字后,转头问军司马:“原先只是听人说过他是安北军中的都尉,投了云州乞活军后,也从未见他出现过,这次突然担任主将,一番动作倒是让人佩服许多!”
军司马点了点头说道:“全军不过万余人,就敢用一千骑分散渗透三倍于己的并州军后方,这份魄力在我们这三家中,也找不出几个了!”
贺春也认可了自己军司马的说法,随后又说道:“但是这一千骑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还要再看一看!”
.......
赦勒草原,云州商队经过数月时间,终于见到了钦察汗国卑失部的一名俟斤卑失必之。
闻着宽阔地毡帐中香料夹杂着膻骚的怪异气味,裴沉烟强忍着胃中的翻涌浮出一个微笑,对着坐在胡床上的卑失必之稍稍弯腰,用一口流利的草原话说道:“尊敬地大俟斤,妾代云州之主表达对您的真切问候。”
端坐在胡床上的卑失必之非常雄壮,他摸着自己光滑的两鬓,拢了拢编与脑后的发辫,一边想着已经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俟斤一边说道:“我还不是大俟斤,就不要恭维我了,说吧,你们在定北城扎营的这数月间,不断向周围的牧民传达想要购买牛羊的意愿,却只从他们手中购买一两头,是为何?”
裴沉烟再度躬身行礼后,笑着说道:“这卑失部的牛羊马匹,不去找卑失部的大俟斤购买,又该去找谁购买呢?”
卑失必之没有再纠正裴沉烟称呼上的错误,他冷冷地盯着裴沉烟看了一会,发现裴沉烟也在看着自己,并不像那些行商一般眼神躲闪,面露惧色,便突然豪爽地笑了起来。
“真是怪事,往常来的行商,被我看一眼,便要瑟瑟发抖,偏偏你一个女子,竟然不闪不避,这么看来,你们关内的男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胆子大。莫不是都变成羊群了?”
裴沉烟依旧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俟斤管中窥豹,焉知全貌?大俟斤莫要忘了,北庭军六万士卒就让贵国三十万控弦之士二十年不能南下牧马。”
卑失必之显然对裴沉烟的不礼貌极为不满,他恶狠狠地盯着裴沉烟看了一会,又突然恢复了平静,说道:“说吧,你要买多少牛羊战马?”
裴沉烟听到卑失必之终于转回正题,便正色道:“牛羊万头,良马两千匹!”
卑失必之听到裴沉烟说的数字,不禁失笑道:“你们的商队不过五百多人,带够了贸易的布帛盐铁和茶叶了吗?”
裴沉烟拿出一份货品清单,递给卑失必之一旁的侍女后,就等待卑失必之查看。
卑失必之一边看着清单,一边故意念了出来。
“布帛四千匹、粗盐千斤、茶千斤、铁三百斤。”
念完后,卑失必之把清单轻轻折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然后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