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被章义等人的动静吵醒挤到墙边的一众青壮劳逸,此刻看着赵二狗翻开的干肉袋,也有些骚动。毕竟围城后士卒优先,其次辅兵,最后才是他们这些被临时征募的青壮劳役。都是壮年,每日就一升粟米,如何都是吃不饱的。
看着有些骚动的青壮,章义此时也有些头疼,他狠狠看了一眼在一群青壮劳役中间打开自己干肉袋子的赵二狗,便不再作声。
发现自己做错了的赵二狗也赶忙收起干肉袋子,重新系在腰间,同时恶狠狠地看着身旁的青壮劳役,并张开嘴发出奇怪的叫声。
章义看着一脸自在的裴彻,说道:
“赵二狗,你们团的划定的修整地区在哪?”
赵二狗听见章义说话连忙又收起了恶狠狠地表情,掐媚地笑着,同时手指向伤兵营对面的一片民房。
章义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对身后军法队士卒说道:
“未请示上官,擅自出营,战时与军中以外闲杂人等交谈,杖二十,拖走。”
话音刚落,章义身后两名士卒便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有些慌张地赵二狗,解下他革带上的弓囊胡禄等装备,又有人上来把他捆起来,就要带回军法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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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彻坐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依旧笑着看向章义,直到章义也转身准备离去时,裴彻忽然对已经被捆成粽子的赵二狗说道:
“既然这几日收了你的束修,便要教你,我愿收你为徒,教你识字,可否?”
闻言赵二狗赶忙回头,嘴中胡乱叫喊着拼命点头。从这个年轻人帮自己写信,教自己识字开始,赵二狗就认为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个识得很多大字的士子,而且他脾气很好,没有自己军中文书官与主簿那般高高在上。
对于一个愿意放下身段跟自己这个大头兵交谈,且能教自己认字,却只收几块肉干的年轻人。愿意收自己为徒,是自己积了大德,如何能不答应。
裴彻笑道:“以后你我便以师徒想称,为师此刻无权无势,不能救你,就当做拜师的一次磨炼吧。”
章义停下来,转头看着这个突然老成的裴三郎,奇怪地问道:
“你真的如此好为人师?”
裴彻道:“非也,有教无类如何能叫好为人师。”
章义又问道:“那为何不把这些人都收了?”
裴彻看了看周围一脸茫然的青壮劳逸,叹了口气说道:
“虽有此志,却精力有限,尽心教授两人已是不易,如何能广开大门,平白误人子弟。”
“那你还能教授一人。”
“另一人是你啊!”
“可我没有给你束修。”
“没关系,束修可以再补。”
“书读多了当真是无耻至极!”
“多谢夸奖。”
章义看到裴彻笑着对自己拱了拱手,愈发觉得这个人颇有些无赖的模样。便不准备继续与他纠缠,转身准备离去,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回头看去,发现裴彻此时笑容已经消失,正呆呆的看向北门方向。
章义随着裴彻的转头的方向看去,只见到北门外此时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半片天空。
他顾不得还没好利索的屁股,一把拽过一名同样在看的士卒,大声吼道:
“速去报与队首,敌军北大营起火了。”
看到拿命报信的士卒飞快的跑远后,章义又跑过去解开赵二狗的绳子,拿过他的装备一把塞到他手中,对他说道:
“今日暂且记下,等战后再行责罚。”
说罢便一蹦一蹦地带着其余士卒往军法队驻地跑去,身旁,几名把马骑得飞快的塘骑正不断向中军帐奔去,几处城门上也响起了低沉且悠长的号角声。整个平虏城在城外的冲天大火中突然变得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