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滔此时其实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甩开刘梦棣的手之后向最深处走了几步,面对着那冰封的湖面不愿意往回看。
刘梦棣将石桌上刚刚与山滔所下的那些棋子分别收拾进黑白棋罐里以后,那寒潭先生崔谙与王仲楼这才走进水榭里来。
刘梦棣抬头见得寒潭先生进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拱手言道:“晚辈有礼了。”
王仲楼连忙介绍道:“师傅,此人即是弟子与您提起的汉国齐王殿下的门人罗翰文,他字伯闻,棋力是远胜于弟子。”
寒潭先生打量了一下刘梦棣,点起了头来:“真是后生可畏呀,那一位是……”
寒潭先生一指背对着自己的山滔。
刘梦棣笑道:“不必管他,先生请坐。”
因为这个水榭是专门给棋手用来下棋的,所以石桌边上就只有两个石凳。
王仲楼扶着寒潭先生就近坐下以后,刘梦棣也坐上了另一个石凳,所以王仲楼就只得站着了。
寒潭先生坐下后那到嘴边的话却没敢说出来,好似还在犹豫要不要说。
王仲楼轻咳了一声之后,崔谙这才说道:“昨天夜里……昨天夜里老夫有一弟子冒犯了贵灶,老夫是特地来此赔罪的。”
刘梦棣笑道:“以为他是在玩笑,却没想到果真是寒潭先生您的弟子呀!是晚辈无礼了,该赔罪的该是晚辈才是,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那寒潭先生见得刘梦棣这么有礼貌,心中便放松下来许多。
他问道:“还不知我那位弟子他……”
“哦,先生还请放心,他现在还活着。”
“活、活着?”寒潭先生愣了一下。
刘梦棣笑道:“凡是来六爷青楼、酒楼捣乱的,皆不会直接取其性命,但会让其牢记这辈子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若得不到教训,怕他还会就范,所以小以惩戒。先生还请放心,出不了人命的。”
寒潭先生刹白着脸说道:“那他现在……”
“哦,正在受刑呢,您且放一万个心。”
王仲楼连忙说道:“伯闻贤弟能不能……”
“不能!”刘梦棣直接拒绝道,“这是六爷定下的规矩,没人能破。即使是我朝礼部尚书沈练沈同和去藏春院闹事,一样也得被扒光了扔出来。这事沈尚书没与几位说过?”
沈同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事情。
“这个……”王仲楼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与伯闻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今日看在家师的面子上还请放过我那师弟一马吧。”
刘梦棣笑道:“放!一定放!但不是现在!要等他受完了刑才能放,二位还请放一万个心!”
这叫崔谙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崔谙连忙说道:“我虽是客,亦是生人,但我还是想让小友买我一个面子。来时沈学士与我说小友你为人十分厚道,不会为难人……这般,将来小友若是来了我齐国游玩,我必以礼相待,有任何事情,小友只要开口,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为小友鼎力相助。”
崔谙不说老夫,算是软下来了。
刘梦棣轻笑了一声说道:“小生与先生之弟子这一次算是结上了仇了,想来我已没有机会能去齐国了。或者说,我若是孤身一人去齐国,怕都不能活着见着您,您说是么?”
“这……”
“即是您自己都这么认为,那您这话岂不就是一句便宜话么?”
王仲楼刚想开口,刘梦棣用手一摆言道:“寒潭先生您在我这里是没有面子可以卖的,若是潜渊先生来了,那倒还可以一试或是沈礼部来了也是可以的,仲楼兄讲情的话……”
王仲楼拱手言道:“还请伯闻指教一二。”
刘梦棣笑道:“其实也不难。都说寒潭先生乃是当世棋圣,棋力之高深,与古之贤圣不差分毫。小子斗胆,想与先生一试高下!”
寒潭先生一听是下棋,也松了口气去:“只是下棋么?这倒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寒潭先生崔谙这么说话是因为他是棋圣,对于他来说关中就不可能有人真能赢他。
王仲楼有些担心了起来,他小声地说:“师傅,弟子之前与您所言并无虚假,他的棋力不浅的!”
寒潭先生笑道:“无碍,老夫不是托大,这次来关中亦是为了以棋会友嘛。去沈家之时并末与沈学士下一盘棋,今日正好来下这一盘,算是我与关中仕人的交谊!还想问一下小友,是不是只要陪小友下完了这盘棋,我那二弟子就……”
刘梦棣摇了摇头说道:“非也!这里名为黑白银勾院,在这里下的每一盘棋,都是要有彩头的!”
“小友的意思是……”
“寒潭先生若是胜了晚辈您随意将人带走,若是您赢不了,那可就对不住了,不仅不能将人带走,还得留下点东西来!”
寒潭先生自信地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便开始下这盘棋吧!”
寒潭先生最得意的就是下棋,对于他来说,这与直接放人并无区别。
刘梦棣笑问道:“先生如何这般轻敌?也不说说您的彩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