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荷夜里摆摊靠的是边上大户人家门口的大灯笼以及桌面上的一盏油灯。
那油灯在黄昏前已经被夏采荷点了起来,所以刘梦棣与牛禄还能坐着正常说话。
甚至他们还能看到那正走过来的一伙人身上的装饰根本就不是关中人的装饰。
长安城本来就是国际大都市,有几个色目人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刘梦棣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打扮是齐国那边的样式。
那些人不是别人,当头一位即是在沈同和家中因为赝品琴而大失颜面的张再继。
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富家子弟是寒潭先生崔谙的另外两名弟子王错与高诗坡。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四名随从。
这四人虽然是家仆打扮,但其中有一位在刘梦棣眼中特别的显眼。
因为他的腰间系着的不只有腰带,还有一段一段连起来的小棍。
那些小棍除了首节是握手之外,末节更像是一支飞镖。
这是件名为九截鞭的兵器,能便这一路兵器的人江湖上并不多见。
护卫紧跟在张再续的身后,听着张再续抱怨着沈琳琅家中的事情。
“这王仲楼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玩意。大家都是齐国人,如何还向着别人处处给我难堪,还敢笑话于我!”
那高诗坡笑道:“公子爷,别的我都服您,但这话您却是说错了。王仲楼是混蛋没错,但他不是个玩意呀!”
张再继听了高诗皮的话,哈哈出了声来。
王错也在一边说道:“公子爷莫要生气,我那堂兄本就是那样的人,要不然如何会打发他来汉国呢。不仅是君上烦他、各路官卿也都烦着他呢。就连他的父亲平日也恼他,谁让他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便四处与他人作对呢。他如此锐芒外露,迟早是要给家中惹来大事的,我也不愿意与他一起。”
高诗坡笑道:“那王仲楼再如何厉害与公子爷又如何能比呢?等到将来,您要他有多好看,他便会有多好看,何必争这一时之气?即是出来玩,也不必在意那许多,我们游玩我们的便是了。公子爷,在来长安城之前我可听城中有位名为落尘的名伎花魁,不仅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且还长得与仙女一般呢!”
张再继言道:“爷我可不是出来玩的,可还有正事要办呢。但若是闲来无事,倒也可以会一会。爷我也算是有些诗书才艺,这棋艺更是寒潭先生真传,想来亦可与她在棋上切磋一二!输一子便脱一件衣裳!”
众人听了张再继的话纷纷都笑了起来。
正此时,那位护卫赶上前来一步,手指向前一指,说道:“公子爷,您往那里看。”
“什么?”
张再继停下脚步,顺着护卫的手向着一边的面摊看了过去。
“好呀,原来你在这里!”
张再继怒气冲冲得向着面摊冲了过去。
一早就注意到张再继的刘梦棣并不慌,而是继续与牛禄在说着话。
那张再继冲上前来,一伸手就将桌面上的那碗刘梦棣还没吃完的面给拿了起来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牛禄惊了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没呵斥眼前这个无礼之人,而是连忙伸手向着自己的腰间摸去,赶忙又喝了一小罐的药水。
刘梦棣自然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拱手问道:“这位公子如何这般无礼?你我无怨无仇……”
那张再继不等刘梦棣把话说完就大声怒喝道:“别以为换了身衣裳我就认不得你了!快还我银子来!”
对于张再继来说几百两银子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但因为那一把赝品琴使得自己在沈同和面前大颜面丧尽,这才是他最气不过的地方。
即是有气,他就得找人去发。
而他现在找上的即是当时合伙坑了他的刘梦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