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钟子人并未感到特别惊讶,因为他注意到在拜见皇族祖先时,王子曾多次目光投向他,并把他当作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兴趣和一连串探究性问题的焦点。
随后,钟子人从人群之中迈步而出,跟随几位羽竹卫步入了皇宫错综复杂的巷道,消失在视野之外。
……
“敢问,尊敬的先生,可否告知您的姓名与头衔?”
一场大雪过后,浅灰色的雪花与宫殿深紫色的墙壁形成了鲜明而独特的对比,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景象。
钟子人漫步于巷道之中,被祖国皇宫的壮丽所震撼,同时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对年轻的羽竹卫问道:“那么,先生,您又是谁呢?”
年轻的羽竹卫转身面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本官名叫季伯恩。”
他确实对这些被视作野蛮人的人抱有轻视;若非皇孙特别下令对他们要以礼相待,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要询问他们的姓名。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
钟子人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季伯恩,片刻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问道:“敢问,您是否便是汉朝陇西侯季家的孙子,下柱国,受封荣禄,皇太子的太傅,四骑都尉的监督,冰暖将军,手部大臣,骑兵事务的联合主管,赵侯的儿子,羽竹卫的副尉,季伯恩?”
季伯恩骄傲地确认道:“没错,我就是!”
“能有幸遇见汉朝的贵族,对这卑贱之人而言,实乃一生中的一大荣幸!”钟子人诚挚地说道。
这些话极大地满足了季伯恩的自尊心,他带着一丝傲慢扬起了头,“竟没想到,你这个外国人,也对礼节有所了解!”
“尽管我现居海外,但我始终是中华的子民!”钟子人继续说道,“赵侯的家族为汉朝付出了卓越的贡献,声誉远播。作为一名功勋将军的后代,我又岂能无礼?”
他们边走边谈,季伯恩的心情逐渐明朗起来,忍不住评论道:“看来你在海外也对我们的家族成就有所耳闻?”
“自然!”钟子人回应,“暹罗与中国之间的海上贸易畅通无阻,中国的传奇故事时常被提及。特别是赵侯凭借武勇攻克冰暖营地,并俘虏了北秦皇帝孙子的壮举,早已在各地传为佳话!”
顿时,季伯恩变得异常兴奋。
钟子人的话触及了他的心灵,提到了他家族最为辉煌的成就。
在王朝建立的那个月份,皇帝宝抱曾入侵兰州地区。那时,钟雨秀已经离世,季无中刚刚接替钟雨秀在骑兵中的职位。
宝抱皇帝在边境集结了众多兵力,看似有意入侵中国的中原地区。朝中许多人主张在边境坚守不出,但季无中却遵循皇帝的旨意,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战术。
他率领着庞大的骑兵部队穿越了居庸关,深入沙漠,巧妙地避开了宝抱皇帝的军队。
“宝抱皇帝不是打算率军进攻我们大汉的兰州边境吗?”钟子人带着一丝顽皮的微笑问道,“哦,我的祖先赵侯却给了秦顺帝一个教训。”
在王朝成立的第二个月,季无中侯的部队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前进,直指北秦的临时首都应昌。短短几天内,他们便俘获了秦顺帝的合法孙子布斋里,以及北秦的皇后、朝臣、王子和几位大臣,仅有秦昭帝、艾希尔理达腊等少数骑兵得以逃脱。
那场战役使得季无中侯在骑兵中声名大噪,确立了他作为最杰出新将军之一的地位。
“冒昧地问一下,季将军是在冰暖部驻扎在哪个地方?”钟子人轻声提问,小心翼翼地偷看季伯恩的颈部肤色,“暹罗虽然物资贫乏,但也能提供一些特产,如四川的花椒、甘蔗和沉香等香料。我回国时,愿意为您带一些回来。我当然清楚您并不缺少这类奢侈品。”
“若您能稍许施舍一些给这卑贱之人,那将是无比的恩惠,”钟子人继续巧妙地暗示。
目睹对方日益谦卑,季伯恩的自豪感随之膨胀,但他仍保持着贵族儿子的风范。
“无需寄来任何物品;作为暹罗的使者,我怎能接受你的礼物?”季伯恩转身道,“皇太子殿下欲见你,故你须在见到殿下时展现得体。无需过于圆滑狡诈,企图以你的商业智慧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你曾听说过‘勿轻视自己的技艺’这句谚语吗?”
钟子人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讨好这位强大且有影响力的贵族,希望能够赢得他的青睐。
季伯恩的家族已经连续两代被皇帝封为王爵。他的祖父作为现任皇帝女儿的养子,使他成为了皇帝的侄女婿和皇后的姐夫。这样的家庭背景注定了季家族在大汉国中的尊贵地位。
然而,钟子人的阿谀奉承似乎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像季伯恩这样的贵族,经历了太多的世事变迁,并不容易被这些手段所轻易打动。
随从队伍逐渐消散,穿行于狭窄的巷道,最终踏入皇宫那开阔的花园。
在皇宫的池塘里,清澈的水在雪花的纷飞中静静地流淌,映衬出它的深邃。池塘边,几位身着优雅朝服的大臣们懒散地躺在舒适的躺椅上,品味着冰咖啡,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他们周围,有几个身材肥胖、粗壮的太监和一些身姿健硕的宫廷侍卫静静地守候。
小主,
“殿下,客人到了!”季伯恩后退几步,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刘启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方向。
感受到他的目光,钟子人立刻跪下,身体紧贴地面,“卑贱之人为殿下,皇太子殿下请安!”
“走近一点!”刘启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钟子人慌忙跪下,本想站起身来,却突然捕捉到季伯恩那严厉的眼神,仿佛随时准备责打他一般。他立刻收回动作,改为用双手和膝盖向前爬行,直到距离刘启九步远的地方才停下。
“我问你,你在暹罗的家人从事什么生意?”刘启漫不经心地拿起几个黄梨,咬了一口,随口问道。
这个问题出其不意,钟子人一时语塞,“卑贱之人在暹罗的家人……”
“糖、油、咖啡、纺织品、陶瓷、麻、香料、盐、铜和锡矿!”刘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家族的业务范围似乎很广泛。”
这些话立刻让钟子人感觉如同热水从头浇下,让他不适。
钟子人的家族在暹罗定居已久,最近几个月他们的生意蒸蒸日上,自然而然地涉及了多种贸易。此行,他跟随皇子来到大汉,主要是为了体验父母曾提及的土地,同时请求开放贸易,并处理家族的商业利益。
他原以为大汉很少有人知晓他在暹罗的家族活动,但当听到大汉的皇太子刘启公开揭示他们的秘密时,他感到无比惊讶。
在心中充满恐慌之际,他听见刘启询问,“你们家族是否拥有庞大的船队?”
“大汉的殿下怎么会知晓我家有船队?”钟子人心中的疑惑如同翻江倒海,他回答道。
在他还未来得及深思的时候,他捕捉到了鲁太后那惊恐的目光。
刘启依旧悠闲地问道,“你们家族中是否有人曾假扮海盗?”
“砰砰”,钟子人不断地磕头,“殿下,我的家人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怎么可能会与海盗有染?”
然而,他们在暹罗的海岛上定居,两代人已经融入暹罗皇族,掌控着暹罗的海关税收,拥有自己的船队。这样的人,真的能被视为守法的公民吗?
尽管刘启年纪轻轻,他的灵魂却拥有来自前世的广泛知识。
在这个时代,那些敢于冒险出海追求财富的人,但他们也不是善良与美德的典范。此外,在东南部地区,除了频繁活动的倭寇(日本海盗)之外,还有众多海盗在海域游荡。这些海盗与当地的一些大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以海为生,坚决扞卫着自己的利益!自从匈奴帝国时期开始,这些海盗便在东南部海域横行,向过往商船征收保护费。当然,他们对于抢劫那些初来乍到的船只也毫不手软,让对方空手而归。
咔嚓,咔嚓!
刘启继续咬着手中的黄梨,这是产自辽东地区的佳品,作为贡品被送往北平燕帝的宫中。尽管这些梨体积小巧,但它们拥有细腻的果肉和丰富的汁液,不仅能够提神醒脑,比他前世常见的那种味道单调的大灰梨要甜美得多。
品尝了两口后,刘启将梨核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有些事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