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跟我来!”吕后语气中透出一丝温和,转身走向她的软轿,“贾贵,告诉其他人我对她颇感喜爱。”话锋一转,吕后的语气变得严厉,“告诉她不要再养那些豹子和狼了。外面的人日子都过得艰难,她还把宫女当作废物!”
“祖母,您的孙子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傻气!”刘启在轿子内轻声说。
“我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傻气。”吕后轻抚着他的胡子,“但我知道,这个女孩并不丑陋。”
“您怎么知道她不丑陋?”刘启好奇心起,再次发问。
“看她的眼睛。”吕后语气柔和,将孙子紧紧抱在怀里,“在这个世界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们的眼神往往充满了欺骗。英帝,记住,他们对你的笑容越频繁,你就越应该警惕。祖母不能陪伴你太久,你必须学会自己思考。”
这个陈述对刘启来说颇显混乱和神秘,让他感到非常困惑。
然而,他脑海中的两个要点格外鲜明,主要是吕后所说的——她无法陪伴他走过许多世代,未来可能有人会对他造成伤害。
在皇后宫中,火蛇般的烛光照亮了房间,如同秋日的暖阳般温暖了周围的空气。刘启坐在桌旁,身边摆放着几个小碗,里面装着来自辽东的榛子和松子作为礼物。此外,还有一套用来破壳这些坚果的工具。
随着一连串的破裂声,刘启小心翼翼地压碎了几颗榛子,然后将里面的果实递到了吕后面前。她满意地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祖母并不喜欢这些,不想吃!”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等会儿我们吃些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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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贾贵匆匆忙忙地走进房间。看到刘启正在亲自砸坚果,他立刻跪到他身边,“陛下,您怎么能亲自做这么琐碎的事情?让这个奴才来帮您!”说完,他拿起小锤,认真地开始帮忙砸坚果。
“你刚从宁皇后那里回来?”吕后斜倚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陛下,我刚回来!”
“她都说了些什么?”吕后继续追问。
贾贵稍作停顿,接着说,“宁皇后表示她没有严格管束她的侍从,请求陛下施以惩罚。”
“嗯!”吕后轻轻叹了口气,“她和皇帝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磨难,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宁皇后,即拓跋宁妃,是来自沛县的高贵伯波和武定波的姐姐。她为皇帝诞下了第九个儿子刘丹,以及其他两个王子。
刘丹被封为堵王,他目前仍在宫中学习,尚未被分封到封地。
然而,刘启心知这个年轻人身体有疾,寿命不会长久。他沉迷于炼丹术和服用药物,导致年纪轻轻健康状况就已经恶化。刘邦对这位曾孙的无力作为感到愤怒,于是追赠了他堵患的谥号。
他的身体残疾固然令人同情,但更令人愤怒的是,堵患皇帝的陵墓被意外发掘,其中藏有大量的珍宝。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其中竟然包括了汉朝的八宝皇冠和皮帽。
“岁月变迁,人心不古啊!”刘启随意地剥着松子,淡淡地说。
“我的亲爱英帝,你说得确实有理!”吕后沉思片刻,接着说,“你对于世事的理解,已经超过了许多成年人。”随后,她转向贾贵,关切地问:“那个名叫秋雨的女孩,为何总是遭受责打?”
“确实,我已对此事进行了调查!”贾贵回答,脸上布满了担忧的皱纹,“她是宫中新招募的宫女,对宫中的规矩自然不甚熟悉,而且她的头脑也不太灵光!”
“愚笨倒也罢了,但她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贾贵继续解释,“据说,她入宫的头几天,经常找不到人。宁皇后身边的人找了她好半天。猜猜发生了什么事?”
“别再逗我了!”吕后笑了起来。
“她竟在一个本应无人之处酣睡!”贾贵惊叹道,“我在宫中工作了数月,还从未听说过如此大胆的事情!当我们找到她时,她竟然还在沉睡!”
“呵呵呵!”吕后觉得这事情颇具趣味,笑得更加开心,“还有其他趣事吗?”
“她欺骗了宁皇后的宫女,声称自己要去打扫家务,但转眼间,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贾贵继续详细地描述着情况,“欺骗他人以为她去打扫家务尚可,但她还骗取了宁皇后的美食。更甚者,她还把这些食物带回了她的居所!”
“时常可见,陛下的小孙子会在院中巡视,偶然会发现秋雨的被褥中残留着美食的痕迹!”贾贵透露,“人们常说秋雨既愚笨又迟钝,因为常人拥有六识以感知世界,而她却一窍不通!”
“宁皇后曾言,若她无法教化,便应将其逐出皇宫!”
踏入皇宫,便如同潜入深海之中;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将在这高墙之内度过余生。即便有幸离开,那也是在暮年,错过了适婚的黄金时期。而在宫外,所能选择的婚姻对象寥寥,或者只能过上孤独而艰辛的生活。
太监们在步入老年之前离开皇宫的唯一途径,往往是因为他们愚蠢到被皇宫所抛弃。
“尽管作为太监的仆人生活艰辛,但相较于宫外的世界,至少在皇宫中还有亲人般的关怀。”吕后叹了口气,“她在宫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只怕她会被再次卖掉,遭受更多的苦难!”
“无论是被卖还是未被卖,至少在皇宫之外,她能享有自由之身,不必终身束缚于这些皇宫的高墙之内!”刘启说道,边拍手边补充,“别再敲了,我已听够了,再敲几下我就要累倒了!”他指了指桌下未开的坚果,“这些坚果是给你的,作为你的奖励!”
他怀疑这个女孩实际上是在装傻;即便她真的愚笨,她在皇宫深处行事也实在太过大胆。这个女孩显然是在冒险,赌上自己不会变成残疾,从而可能获得被赶出皇宫的机会。
“这个奴才感激皇太子的赏赐!”贾贵贪婪地捡起松子和榛子,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与此同时,吕后似乎在深思中,突然叫道,“秋雨,进来!”
秋雨缓缓步入室内,她的鞋履上还沾着融化的雪珠和几点泥土。
“过来!”吕后唤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实情,你是否在装傻?”
秋雨顿时被吓得连退几步,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因恐惧而全身筛糠。
“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吕后轻柔地安慰道,“如果你真心想离开这里,我会成全你。英帝曾言,尽管皇宫生活看似舒适,实则缺乏真正的意义。你必须像马或驴般服侍他人,承受打骂。”
她继续说道,“我已经多次向皇帝提出,我们并不需要皇宫中这么多的人员。我们可以精挑细选几位太监和仆人,即使这可能会伤害到一些人。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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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停顿,她续道,“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祖母为了你的兄弟们把你送到了这里。如果你渴望离开,我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外面有更适合你的生活,我可以给你一封推荐信。你可以将它交给你的父亲、你的祖母以及当地的官员。”
“告诉他们,皇后说,若有人敢虐待你,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她紧紧握住秋雨的手,“亲爱的孩子,我们相识已久,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秋雨的颈间大颗的汗珠滚落。
此刻,她那平日里呆滞的表情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实际上,吕后的身边,无论是宫中的太监还是乳母,都没有人敢于违抗她的意志。
秋雨身材健壮,因此吕后让她成为刘启的贴身侍女。这个安排背后的原因很直接;如果太子有一天感到疲倦不想行走,秋雨足以胜任背负他的任务。
她的体型瘦削,如同一个小酒桶。
而贾贵则恰恰相反,他身材肥胖,宛如一根竹竿。
这两人构成了刘启身边的主要侍从团队。
秋雨年仅九岁,在恢复智力后,她不再刻意装傻,开始展现出她真实的个性。
刘启留意到这个女孩拥有非凡的饮酒才华。
她身上似乎有着大家族祖母的风范,继承了旧时的优雅与气度。正如贾贵所描述,她的饮酒能力令人叹为观止,连续两天都能酒量不减。
或许,她祖母之所以卖掉她,正是因为她能喝太多的酒!
擅长饮酒是一种难得的才能,而这个女孩同样勤快异常。无需他人吩咐,她便会自发地取出一块布,细致地清扫坤宁宫的每一个角落。
刘启留意到,每当女孩工作时,她的脸上总是流露出一种专注的神情。
当她全神贯注时,她的眼睛会变得更狭,舌头似乎也伸得更加长远。
在清晨,当刘启正准备梳理头发和洗漱之际,她总会端着一盆水来为他洗脚。沉默不语地,她会轻巧地脱去他的鞋袜,甚至主动帮他更换衣物。
若非刘启的保护,这个女孩在那时非常容易遭受不测。
在东宫的秋和宫内,武宗纪王朱武宗赵柱正笔直地坐在圆凳上,尾巴无力地垂下,他的手轻放在肘部。他似乎对周围的仆人放置果汁和菜肴的行为视而不见,它们被一一摆放在他身旁桌子上。
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但偶尔当他想要咳嗽时,他的手掌会紧握成拳,腰部和肩膀会轻微地颤动。
“太子殿下到!”甄步吉,刘盈的贴身侍从,高声宣布,同时掀起了帘子。
纪武宗立即压制住咳嗽的冲动,起身行礼,“臣参见殿下,太子!”
“唉!”刘盈快步上前,阻止了他的跪拜,后退一步亲自扶他起身,“我们是一家人,无需如此正式。请坐!”他说着,轻拍纪武宗的腰间,示意他坐下。随后,刘盈自己也坐下,拿起果汁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