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刘异、江小白、毛台离开冤句县,重返宋城。
仇亢宗派了一队士兵护送他们,同时为他们赶车。
他们骑马来,坐车回,因为全都两天两夜没睡了,需要补觉。
另一辆马车上除了拉第五甲的棺材,还有两个黑坛子。
每个坛子里都冰镇着一颗人头。
一个属于龚平,一个属于黄巢。
坐车速度没有骑马快,他们一行人天黑才抵达宋城。
士兵们按吩咐直接将马车拉去了宣武军驻地。
宣武军节度王彦威听说刘异回来了,当即率领麾下将领、官员们出大营迎接。
王彦威出身太原王氏,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头。
他们家世代儒家,尤通《三礼》,王彦威还是当代有名的礼学家。
他之前在京城时曾出任过太常博士、弘文馆学士。
连唐宪宗的谥号都是他拟定的。
他因为与牛党党魁之一的李宗闵交好而被李德裕排挤,被迫迁出长安。
王彦威虽为节度使,但常年文官经历让他习惯谨言慎行,李党掌权后,他更是谨小慎微。
他怎么也没想到朝廷铸币巡查团的官船,只在宋城南关码头停泊一夜就遭遇刺杀了。
第二日巡查团几位官员告诉他,铸币使亲自带人去追击杀手了,至今未回。
王彦威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铸币使要是有个好歹,李党肯定会趁机攻讦他。
他身为地方治安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王彦威这两天过得如同热火上的蚂蚁,遗书都写好了。
听士兵禀告刘异回来了,老头激动得恨不得现场给刘异磕一个。
刘异听到马车外锣鼓喧天,打着哈欠拉开车帘。
映入眼帘的是乌泱泱的士兵个个手举火把,一群群鼓乐手正吹啦弹奏。
刘异睡了一路,此刻精神终于好了点。
江小白和毛台也醒了,俩人各自捂着耳朵不想下车。
刘异无奈自己跳下车,向王彦威简单问好,下一句就询问:
“我们巡查团的人住哪?”
“住南城邸舍,”王彦威回答后解释,“大唐驿站都归兵部管,本官不好让驿站清空现有住客,所以我另找了一家环境颇好的邸舍,令邸舍只接待巡查团还有你的家眷,邸舍外围我已派精兵守卫,绝不会再发生行刺事件。”
刘异皮笑肉不笑回道:
“这样啊?那谢谢了。”
“刘街使,我今晚为巡查团准备了……”
“掉头,”刘异打断他的话,再次跳上马车命令车夫,“去南城邸舍。”
王彦威当即有些傻眼。
他眼睁睁看着两辆马车和数十名州兵水灵灵地转弯走了。
王彦威回头询问副使:
“他不参加宴会啊?”
他为安抚巡查团,今晚特意准备了欢迎宴。
副使小声回:“我看刘街使可能生气了,听说他不仅是皇亲,还是陛下的宠臣,他会不会偷偷上奏疏告咱们啊?”
王彦威顿时有些慌,紧张询问:
“那该怎么办?”
“估计咱们得拿出点态度。”
“对对对,晚上夜禁前将我的两车态度送过去。”
刘异抵达南城邸舍时,已经快夜禁了。
小伙伴们听说刘异回来了,纷纷跑到邸舍大厅迎接他。
安平公主一头扑进丈夫怀里抱怨:
“你走时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好些担心。”
刘异紧紧搂着老婆安慰:
“时间来不及。”
他当时以为自己可以救下第五甲,分秒必争就出发了。
“萧御史他们呢?”刘异问。
“宣武军节度使准备了接风宴,他们去赴宴了,今晚不回来,你不是刚从宣武军过来吗,没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