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刘异将崔铉拉走,崔元式和崔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懵逼表情。
什么梦还要避讳人?
过了半个时辰崔铉和刘异才回到凉亭。
刘异继续津津有味吃瓜,崔铉则是脸色铁青。
还没等崔元式询问侄儿怎么了,小沙弥突然跑过来通报:
“外客走了,现在慧远先生可以见你们了。”
“你们?”崔铉惊讶。
他恍然得知崔琯也是来拜见慧远的。
崔铉低声询问:
“伯父,我们要不要等一下单独拜见慧远先生?”
崔元式摇头拒绝:
“难得慧远先生空闲,我们就不要分批打扰了,还是一起进去吧。”
崔琯、崔元式、崔铉跟随小沙弥一起走进五明院。
独自留在亭子里的刘异,望着他们仨的背影嘴角浮起奸笑。
“这个瓜很大呀!”
崔铉走进五明院,发现里面修葺的像一个小型园林,有山有水。
入门不远处便是一汪池水。
一位身着灰袍的僧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水池边的木椅上。
僧人正不断往池子里扬鱼食。
一群肥胖如猪的锦鲤正在五彩斑斓的光影里攒动抢食。
僧人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默然回头凝望。
崔铉终于看到了僧人的样貌。
这和尚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身形消瘦,皮肤略显苍白,眉目淡雅,五官清秀,气质超然。
见到他们三人,和尚笑呵呵打了个佛礼。
“贵客登门,恕身残之人未能出门远迎。”
身残?
崔铉惊讶,他这才发现男子所坐木椅两侧竟然装有车轮。
崔元式问:“身体好些了吗?”
“贫道能健步如飞,施主信吗?”
“淘气。”
崔琯躬身施礼:
“慧远先生。”
和尚点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从律,推我去那边树下吧。”
从律是崔琯的表字。
崔琯竟真走到和尚身后,推着带轮的椅子,往十丈远的桑树下走去。
崔氏八虎的老大崔琯素来眼高于顶,崔铉从未见他对人如此恭敬过。
往大桑树方向行进时,崔铉在后面小声询问伯父:
“这和尚是谁?”
“是咱们博陵崔氏的族长。”崔元式答。
“……”
崔铉突然顿住脚步,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
他以为自博陵崔氏内斗对立以来,从未有过族长。
他一路心事重重的走到大桑树下,看到树下茵席上有张长条矮几和三个小兀子。
他们三人分别落座,慧远仍坐在自己的木椅上。
崔铉自坐下后就不停打量慧远。
他确认从未在族中见过这号人,他怎么会是族长呢?
慧远大方回视崔铉,温和问道:
“台硕感觉贫道不像崔家人吗?”
“恕我冒昧,不知先生出自哪房?”
“与你一样,贫道也出自大房。”
崔铉感觉自己要被炸糊了。
他认识大房的每一个人,为何不知道有这位存在?
慧远接着说:“家父崔元儒。”
崔铉瞪大双眼,崔元儒是他三叔父。
据他所知三叔父早逝,而且没有留下孩子啊。
要不是大诗人元稹曾写过一首《赠崔元儒》,他们崔家自己人都忘了族中曾经有过这个人。
他伯父和父亲也很少提起。
而且族长怎么会比自己大伯父还小一辈?
崔琯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哈哈大笑。
不过他此刻的笑声却蕴含着包容和宠溺。
崔琯止住笑声后问崔元式:
“五堂叔今日带台硕来,是打算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了?”
崔元式颔首称是。
“我老了,怕再不把秘密告诉他就来不及交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