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以民为本。
民以食为天。
沿途巡查,荒地连片,唯独遇到老丈几家收高粱。
他实地考察,迫切想了解各方面问题。
闻言,老汉非常确定朱由校是个不懂农务的贵公子,却不解这贵公子为何关心农业,恭敬的答道:“公子,粟丰年亩产一石,灾年不足一石,不能同蜀黍相提并论。”
朱由校扬首望向眼前连片的高粱地,内心狐疑。
既然高粱比谷子亩产高,为何徐光启,王象晋告诉他,百姓种粟米多于种高粱。
“蜀黍亩产高,为何百姓多种粟?”
老汉摇头苦笑,无奈的说:“公子,蜀黍味苦涩,辣嗓子,难以下咽,所以地主老爷,富农多耕种,我等几家人多地少,田地是劣田,唯有多种产量高的蜀黍充饥,蜀黍难吃也好过吃树皮。”
呃。
朱由校面红耳赤,好尴尬,自己上演新版何不食糜肉。
他迅速转移话题询问:“近年来,徭役,税赋几何,日子还过下去吗?”
老汉沧桑面孔无神,目光空洞,长长叹口气:“凑活过呗,徭役,赋税比万历爷更重,粮食不够吃,乡亲还要免费给县老爷,师爷家,地主老爷家服徭役,或者被迫去京城给贵人服徭役,隔三差五有人饿死,累死。”
闻言,朱由校面色越发滚烫,越发尴尬。
大兴县衙役公然破门闯进百姓家里夺粮,怎能奢望安肃县官吏出淤泥而不染。
一路走来,赋税高,徭役重,缺粮食,生活苦,是北直隶百姓的普遍现象。
不等朱由校追问,老汉好似诉苦说:“安肃县百姓勉强还能活,去年清苑县的地主以朝廷增加辽饷为由集体向百姓加税,很多百姓交完税没有粮食吃,前去县衙告状,结果告状需上缴一贯钱,县令审安需上交一贯钱。
百姓告状无门,不得不缴税,有人东倒西借,有人卖儿卖女,交完税,大量百姓四处逃荒,留下来的老弱病残挖野菜,啃树皮,四处乞讨,去年冬,清苑县很多人活生生饿死,乃至上演易子而食的惨象,冻死者,更不计其数。”
“这世道,人不如狗,保不齐那天就没了。”
此言出,好似尖刀插进朱由校心窝子,他惭愧,愧疚,拳头嘎吱作响。
让锦衣卫掏出五百贯钱,分给地里忙碌的男女老少,向老丈作揖说:“谢老丈解惑,朝廷知道百姓难处会快速处理。”
言毕,朱由校灰溜溜逃离。
触目惊心。
触目惊心。
清苑县。
乡绅离谱,县令更离谱。
县令不为民做主,反而趁着百姓告状勒索银子。
朱由校跨上军马,依然紧紧攥着拳头,浑身杀气凛冽。
不把清苑县县衙,乡绅,地痞恶霸,不法商贾犁几遍,他就不叫朱由校。
“杨觐光何在?”
“微臣在。”
杨觐光迈步出列,已然察觉皇帝身上迸射的怒火。
朱由校冷若冰霜说:“杨觐光,你同田尔耕亲赴清苑县,直接把清苑县令抄家,大庭广众问斩,锦衣卫彻查县衙贪污官员,胥吏,抓捕所有私自摊派税赋的乡绅,收没钱粮,土地。
十六岁以上男丁尽数问斩,把抄家所得钱粮,土地,分配给清苑县贫苦少地,无地的百姓。”
“将县内的地痞恶霸尽数下狱,对县内不法商贾十倍重罚,谁敢阻挠,格杀勿论。”
“遵命。”
杨觐光,田尔耕齐齐作揖领命。
清苑县官吏,乡绅做的太过火,逼得百姓逃荒,为求生挖野菜,吃树皮,四处乞讨,任百姓自生自灭。
问斩,下狱,重罚,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