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眼眸平静,丝毫没有注视那些呼吸困难的学生,而是语气淡淡的继续解释着。
贝露莎凝视着那些面露痛苦之色的学生,眼中顿时浮现一丝思索之色,在她身边,无论是齐休,还是法伊特,还是其他的人,它们都呼吸正常,丝毫没有异样。
两方相互对视,就如同彼此是迥异的存在一般,外貌同样为人,待遇却完全不同。
为什么?有个学生抬起头,那血红色的眼珠看向这边,死死的盯着贝露莎,如同在求解着答案。
贝露莎眼眸微动,在一脸平静的许老师脸上一扫而过,据她所知,对方一向和善,不是那种会残害学生的人,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不,她抬起头,看向那些摇摇欲坠的身影,她反而是想问,它们到底是在想什么?
“若人知虫,人亦为虫,为虫则死,那份天埑既是束缚我们的绳索,也是保护我们安全的护卫。”贝露莎眼神冷淡的看向那个表情一僵的身影,语气十分冰冷。
“自己放弃了身为人类的立场,一昧的追求强大,纵然短期有着巨大收获,但同时,你们也不再拥有人类的待遇。”
“是这样没错吧,许老师?”她眸光一转,看向面露微笑的许老师问道,后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血红眼珠的男子呆在原地,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坚决之色,随后,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而其他人被点醒之后,也都恢复了原状。
齐休眼角微垂,瞥向原先那个东西所在的位置,现在空无一物,甚至显得有几分空荡荡的感觉。
之前的一切就像幻觉一样。
“我确实救不了你们,但那不是因为力量的缘故,而是因为,那是你们自己的因素,纵然旁人再如何说,也比不上你们亲身的体验。”
许老师的脸上带着一份郑重,他看向众人,言辞恳切。
“你们所要走的是名为‘异类’的道路,从名字上就可以知道,那是不同于‘人类’本身的一条道路,艰难和危险必然会常伴你们左右。”
“渐渐的,你们会对他人失去兴趣,只对自己的强大在意,会为了一丝变强的可能性,毫不犹豫的伤害他人,哪怕被原本的亲友唾弃,想必那时的你们也不会有多少在乎。”
“但是!”他的声音猛然拔高,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越是如此,反而越发坚持身为‘人’的自豪,纵然心灵异化,外表变质,也要遵循自己一开始的目标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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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对‘人类’的认同感是很简单的,但是,在那一刻,你也就抛弃了过去的自己,成为了与过去的自己背道而驰的陌生存在。”
学生们默默的倾听着,原先它们以为自己已经很清楚这么做的代价,可看样子,它们的见解也太过浅薄了。
“......也就到这里吧,毕竟,我讲的是‘文明简章’,而不是心理疏导,这一方面就交给专门的人士吧。”
看着下方越发沉重的气氛,许老师笑着摇摇头,止住了这个话题,他也只是觉得机会正好,顺便略作警示,原本他是不想提这些的。
“呃,之前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安里老师。”杨自在偏过头,用手挡住嘴巴,低声对齐休说道。
在之前,原本负责心理疏导的安里兴趣一来,开始说起过去的故事,而那原本是‘文明简章’的内容,换言之,就是这堂课的内容。
齐休瞥了眼对方,继而再度目视前方,果不其然,面带微笑的许老师正看向这边。
“不用那么小声,有什么疑问大可以提出来,老师帮你解决。”
杨自在脸色僵硬的看了看神情沉着的齐休,然后站起身,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师,我错了!”他深深的低下头,态度极其诚恳的道着歉。
许老师顿时笑出了声,一脸好笑的看着低头认罪的杨自在。
“你个混小子,认错倒是快,只是下次照犯不误,对吧?”他虽然口中像在发问,但众人都知道,这是对方的调侃,而后,许老师止住笑意,看向这边。
“所以,他讲什么了?”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只是,他的目光却看向神色清冷的少女,后者视线微垂,却没有起身的迹象。
“是群体精神恶化现象,许老师。”法伊特站起身,态度平和的解答道。
“不,是群体恶堕才对!”杨自在顿时来了兴致,他大声嚷道,法伊特视线一冷,顿时有些嫌弃的看向对方。
“这里该用官方正统的名称才对,不要胡说!”他极为冷静的反驳道。
“你个艾....我觉得后者更好记,而且还是安里老师自己说出口的!”杨自在本想顺势嘲讽一番,可忽地看到周围的人,他顿时转移了话题,他又不是真蠢。
“呵呵,倒是也蛮贴切,他的修辞用的不错。”许老师一脸温和的拍拍手,止住了两人的争论。
“......老师你说别的老师的坏话真的好吗?”杨自在表情诧异,他扭过头看向许老师,眼中满是迷惑之色。
在诸多任教的老师中,修为也处于底端的许老师真的有话语权吗,他不禁担忧起来。
毕竟,在联合一院中,大部分教师都是暂时从前线上离开的统领,或者是专研某方技术的学者,修为最低的也是五阶,只有眼前的许老师例外。
他本身只有三阶的实力,可以说,如果是实力强大的毕业生,说不得也能和他比拼一段时间,所以也无怪有些学生并不来上对方的课了。
“那倒也不至于,联邦本就看重秩序,再怎样,也不会让旁人平白无故的欺负我,再者说了,我过去也强大过,只是现在不行了,你小子还不一定能有我活得长呢。”
许老师摇摇头,随即回答了杨自在的疑问,而后,他笑着看向对方,眼中满含促狭之意,只是话语中也不乏鼓励之意。
“就像魔女,魔王,以及黑暗君主一样吗?”贝露莎忽地发言,那双澄澈的眼眸看向对方,许老师神情悠然,平静一笑。
“没错。”他轻声道。
“呃,魔女....我记得在联邦历史确实有这个称谓的家伙。”杨自在偷瞥了贝露莎一眼,随后他脑袋一转,某幅令他印象深刻的画面顿时从记忆的深处浮现。
那是一个独坐溪边,身边有一只白鸟的景象。
“是不是还有个白鸽来着?”他半是呢喃的问询着,齐休则开始思索,他也见过那副画像,在前不久,它们几人去贝露莎家中做客,在某处墙壁上挂着的画。
“也许——”
“那是子虚乌有的事,从来就没有什么白鸽。”一道异常冷肃的声音响起,齐休目光一震,向发声处望去。
许老师视线淡漠的望着这边,脸上的表情极为冰冷。
“我再说一次,魔女的身边从来就没有过白鸽,至少,我的记忆中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