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很乱来。

但……很少是为了自己。

………………

“青长！醒醒啊！喂！”

他真的慌了。

即便是数百年来他见证了无数的离别，即便本就该有超然的心境，此刻的他，彻彻底底慌了。

先前只是察觉到异常，随后每天都得抽时间去帮助青长抑制体内的虚数通道的扩张，原本情况好转了不少，可为什么……非要在现在出事啊？！

他这个徒弟……为什么，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不测啊？！

他自从发现青长的昏迷，随后一直在检视青长的意识，却发现那里总是一片混沌！

他试图唤醒徒弟，将他的意识拉回来，但……无济于事……

他能察觉到那片混沌越来越沉沦，越来越混乱，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失去了律者核心的他，无法运用权能的他，只是一个空有一身力量，但毫无能力的弱者罢了……

他不想放弃……可又能如何？

他又一次……拯救不了……

“青长……就当师父求你了……跨过这道坎好吗？”

他近乎是哀求了，他紧握着徒弟的手，祈求奇迹能够出现。

但……上天不会怜悯，而「神」……只会将命运的巨石彻底压上！

苏无垠之所以带回青长，赐他名，抚育他，指引他方向，不仅是在拯救一个生命，不仅是为了让有一个传承者传承自己的衣钵，更是在救赎曾经的自己，拯救曾经那个破碎的他！

可……就像曾经一样……

命运的齿轮和余光依旧将他锁得死死的……

他或许有能力拯救所有人，但……他唯独救不了自己……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少年的突然睁眼，为他带来一丝希望。

可下一秒——

轰——！

莫名的力量直接将他震飞数米远！

原本的希望彻底破灭，他也知道——

“你不是青长！

你到底是谁？！

回答我！

还有——

把他还给我！！！”

或许他的内心早就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开口问了——

他的记忆并未完全复原，但对五万年前的事情已经记起了些许。

他，不，是祂——

“「无限」，此次，当是吾与汝的首次见面。”

“你不是「终焉」！你到底是谁？！”

愤怒已经让他的面部扭曲，内心的痛苦让他几近心痛得难以呼吸。

“若是以「生灵」的角度来看，汝可称呼吾为——「神」。”

“……？！”

“虽说这具身体尚不能让吾彻底降临，但作为部分力量的容器，倒也算合格。”

“那是我的徒弟……不是容器！

把他还给我！”

无数飞剑自他的身后飞出，极速飞向了眼前的「神」！

可就在所有的飞剑与祂近在咫尺的时候，却全部停下来了——

他的手在颤抖，可无论如何，他都挥不下去！

那可是自己的徒弟啊！

自己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啊！

“犹豫吗？”

砰——咔咔咔！

所有飞剑被尽数震碎，苏无垠的身形也被再次震退！

原本青长居住的竹木之居，也被彻底震成了粉碎！

“所有人！全部离开太虚山！”

他的声音在山门中回荡，但不会有人不遵守。

仙人的命令，那如同炸雷一般的回响绝不会有错。

小主，

“如此束手束脚……”

「神」瞥视着云端下的骚乱，祂丝毫不在意。

“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吗？”无垠抬着头，望向那被乌云逐渐笼罩的高阳，语气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力，“我知道我很蠢……但可以的话……夺走我的身体行吗？别伤害这个孩子……”

“夺不走，汝的身躯有着天然的抗拒。这也是吾前来探明的原因。”

“果然是因为我啊……“

“但为了不妨碍吾和汝，还是将汝之念想彻底断绝为好。”

祂摊开左手，一道灵魂的虚影浮现在二人之间！

而他，正是青长！

苏无垠颤颤巍巍地朝着那道灵魂伸出手，想要碰到他——

“师父……谢谢您的养育之恩……”

“别说傻话……师父还在这呢……

别让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看似开玩笑的话语，实则是破碎的内心……

“可惜青长……不能用这辈子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

再见了……师父……您的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青长……来世还愿意做您的徒弟……”

在他那绝望的、充满泪水的双眼中，那道灵魂……随风消散……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脑袋里有根弦……断了……

他失神地呆在原地，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同溺水的人，即便挣扎，也只是越陷越深……

“你到底把生命当做什么了……”

“成为吾之「容器」，当是一种殊荣。此子，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冰冷、疑惑、愤怒、怨恨……

“我的徒弟……人类……生命……难道在你们眼里，跟草芥没有区别吗？！”

再次直视祂的眼睛时，苏无垠双目通红，眼眶浸满了泪水，愤怒的质问伴随着咆哮脱口而出！

“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