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摸索着找到灯线,轻轻一拽,开关直接从墙上掉了下来。再看棚顶,空荡荡的一个灯座,上面压根没灯泡。
杜佳杰看小窗户的窗台上老厚的一层灰,碰了下曲卓:“要不,还是去我家吧。”
“不用,这就挺好。”曲卓大大咧咧的半点不嫌弃,问张主任:“附近哪能淘换到旧物呀?炉子、床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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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库房里都有。”张主任摆手:“跟我去瞅一眼,用到什么登个记,我找车给你送过来。等你不住了,记得还回去就行。”
“得咧,感谢。”
张主任见曲卓和杜佳杰都空着手,又说:“库里的被褥估么着有点潮,我回家给你取一套。”
“不用,有。”曲卓赶紧拦着。
杜佳杰打量着小屋怎么瞅怎么觉得逼仄,小声跟曲卓商量:“还是去我那住吧。我家那俩挤一挤,给你腾张床。你一个人在这,吃饭都成问题。”
“您还拿我当小孩呢?”曲卓笑了:“插队两年,别的本事没学会,饿是肯定饿不着的。”
“唉~”杜佳杰叹了口气,再次确定:“你真住这儿?”
“嗯呐,自己一个屋,多好。”曲卓打量了下屁大点的小屋,脸上尽是满意。
其实他满意个屁呀,装出来的罢了。
“行吧。我回家给你取行李。”杜佳杰无奈的点了点头,曲卓的行李和工具箱都扔在他家呢。
杜佳杰奔公交站了,曲卓跟着张主任又回了街道办。
没想到,街道的库房居然是一处独院儿。正房和厢房里林林种种的堆着各种破烂。
趁着外面还有点亮光,曲卓选了张铁架子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外面张主任从西厢里翻出了一个暖瓶,和一个可能是茶馆里用过的长嘴水壶。
他喊来的俩办事员,从东厢里合力搬出了一个满是锈的煤球炉子,还有几节铁皮烟囱。
倒骑驴折腾了两趟,把东西全运了回去。俩办事员帮着曲卓把屋里简单打扫了一下,摆好桌子和床。
张主任中间回了趟家,很快又回来了。给曲卓送来了一袋煤球和一个灯泡。
有亮了,几个人一起动手安置炉子。
街道主任都亲自上手了,院里的人家哪能干看热闹呀。屁大点的屋子一帮人折腾,一会的功夫就收拾立正了。顺带着曲卓也认识了下院里的几户人家。
等炉子里生起火苗,杜佳杰骑着自行车把曲卓的行李送来了。
曲卓从工具箱里找出爷爷给的全国粮票,招呼张主任和俩办事员找地儿吃饭。
张主任客气两句,见曲卓坚持,带着几个人去了大栅栏的方向的一家面馆。
都说八大员牛气,国营饭店的厨子更牛,但也分对谁。
但张主任带着人来吃饭,即便饭点儿已经过了,服务员依旧热情的很。经理还特意跟后厨打招呼,叮嘱份量一定给足了。
小面馆,想大吃大喝也没那条件。几个人也是都饿了,一人一海碗炸酱面,菜码加的足足的。期间只说了客套几句话,闷头好一顿造。
混了个肚儿圆,账被杜佳杰抢着结,门口又客套了几句各回各家。
曲卓多少沾点路盲,往回走时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苕帚胡同。大冷天的街上一个人没有,曲卓估摸着方向冒蒙走,又走到了北火扇胡同。
虽然走了不少冤枉路,但好歹整明白方位了。走到岔道口往回勾,总算找到了大门。
不等进院呢,就听到有人咣咣踹门的声音,和透着酒意的吆喝声:“梁静,开门……咣咣……骚娘们,少特么给爷们装…装高贵。”
“算了算了,回吧。”
“喝多了,咱回吧……”
“谁喝多了。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今儿高兴,哥哥带你们几个玩玩大家闺秀。
我跟你们说~嘿嘿,白净……雪白,哈哈…当年你们哥哥我,想上这娘们的床,得洗三遍……恨,恨不得跪着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