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小子一旦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是容不得其他人打断的。
不过一直以来,李胡只是自己胡闹。
今天又多了一个陪着他疯的。
放眼全天下,恐怕只有李灵运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管家不由嘀咕起来。
“外人都说,大少爷最像老国公,这话不假,却只是像到表面上。”
“真要论骨子里的像,还是只有大老爷最得老国公的真传。”
他叹了口气,既是感慨这对父子的默契世间罕有,又郁闷为何他们就是凑不到一起去。
这要是日夜相伴着,府里哪还有这么多糟心事。
这时,一旁的下人问道。
“贾爷,这饭菜怎么办?”
管家思考了一下,觉得里面的父子暂时是出不来,索性开口:“先端回去温着,我亲自守在这里。”
“好。”
……
屋子里。
父子俩几乎是同时抬头,四目相对,然后十分默契的将画纸藏在身后。
这不是敝帚自珍。
恰恰相反,这是因为十分满意!
满意到,他们都觉得这可以作为送给对方的一份惊喜。
李胡撇了撇嘴:“爹把话说在前头,这画可是费了心思的。即便画得不好,你也必须说好。”
李灵运笑了笑,应道:“当儿子的不嫌爹,当爹也别嫌儿子就是。”
此话一出,二人亦是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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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胡先把画纸翻过来。
白底黑墨,却不像他说的只画了一人。
而是足足有五人。
这像是一家人站在屋舍前,最外围是两个老的,中间簇拥着一对年轻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
五官轮廓并不清晰,墨渍只是如同蜻蜓点水般路过。
然而,这幅画却出乎意料的活灵活现。
看得出来,最小的很受疼爱。
李胡满脸回忆之色:“这是你刚生来之时,咱们一家五口生在沿河村。我李家一贯是老来才得子,你祖父四十来岁有的我。但是轮到你的时候,爹不过二十出头。”
“你祖父就说,这孙子是有福气的,可以让我李家的香火鼎盛。”
“现在来看,是挺鼎盛的……”
李胡像是说到了激动处,眨了眨眼,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将画递给李灵运,同时又伸出手。
“爹这可是使出了一辈子的本事,你小子如果太敷衍,那也是不行的。”
李灵运点点头:“爹放心。”
他任由画纸被抽走,当真正展开的那一刻,李胡愣住了。
这画竟然还上了颜色,像是画了一家人生命中的几个阶段。
最开始是母子二人站在村口。
当娘的模样与气质有些泼辣,反倒是儿子镇定自若,在他们对面有一个披甲奔来的男人。
没有任何文字的描述。
但李胡就是笃定,这个奔来的男人就是自己。
他当年从镇南军归来的时候,穿的正是这样一套甲胄。
这么一想,那女人的身影仿佛与记忆中的胡氏重叠了。
还有四狗这小子,他就该是这样文绉绉的,由当爹的护着他们,
李胡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个想法。
若是一家人得以团圆,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他在梦里都不曾见过的画面,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李胡低着头,先将画纸推开,然后才任由泪水一滴滴,打在大腿上。
“四狗,你画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