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已是从远处等候多时的纤夫青壮们便随之躁动起来,纷纷按照眼前士卒的吩咐,手忙脚乱的搬运着物资,场面很是热闹。
"回禀陛下,济宁急奏,"翻身下马之后,黄得功满脸凝重的行至朱由校身旁,低声汇报道:"日前驻扎在济宁附近的任城卫出城应敌,却因寡不敌众,被流民吓退,死伤过半之后狼狈而逃。"
"滕县和邹县,也已经落入叛军之手.."
自古以来,寻常的乱民盗匪至多也就是面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可以嚣张片刻,对上装备精良的官兵们通常都是一触即溃,决然没有对抗的资本。
但自从这徐鸿儒"起事"之后,其麾下的乱民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击溃官兵,并且夺取城池,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这其中有官兵常年疏于操练,军备废弛的缘故,但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竟然拥有如此彪悍的战力?
"怎么可能?"
"济宁州可是漕运重镇,任城卫更是装备精良,岂会如此不堪?"
不待天子做声,刚刚因为"失言"而自我检讨的左良玉便忍不住惊呼道,引得远处士卒们纷纷侧目而视。
大明各地卫所废弛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济宁州终究是漕运重镇,为了肃清沿途盗匪,任城卫的装备器械远比寻常卫所精良。
凡是对于行伍稍有些了解之人,都清楚这甲胄在战场上的重要性,但任城卫依旧大败而归?
如此荒谬的战果,究竟是他们严重低估了乱民的战力,还是说有人刻意约束,渲染局势的严重性?
"赵彦那边呢?"
"杨肇基可有反应?"
朱由校知晓,任城卫狼狈而逃的背后定有蹊跷,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山东的官场已是从上到下烂到跟里了,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设想了。
"巡抚大人已是下令全省戒严,并紧急抽调各地兵马勤王。"
"杨总兵亲率标营,正在赶来护驾的路上.."
提及此事,黄得功凝重的神情稍有缓解,山东巡抚赵彦的反应还算迅速,没有遵循那些繁文缛节。
至于在军中威望甚高的杨肇基就更不用多说,听说陛下御驾亲征,不待军马汇集完毕,便亲率标营赶来护驾。
只可惜以当下的局势来看,就连军中好似也隐隐在与天子作对,实在难以指望这些山东军马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告诉杨肇基,让他即刻改道,前往兖州。"
"朕与他在兖州会合!"
军机稍纵即逝,朱由校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东昌府,必须要以最短的时间赶至兖州府。
转身朝着上船的过程中,朱由校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停住脚步,朝着曲阜所在的方向望去。
归根溯源,导致山东战火纷飞的"导火索"其实并不是自己决议整顿的商税,也不是允准由吏转官的法制,而是那位未能顺利袭爵衍圣公的孔胤植...
当真是造物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