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晦兄,说来话长。"
正立于文渊阁二层窗柩旁冥思苦想的方从哲听闻耳畔旁响起的声音,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喜色,赶忙朝着刘一璟迎去,并招呼这位昔日的"政敌"落座。
"布政司刚刚送来的奏本,山东兖州乱民暴动,嘉祥县和巨野县都是落入了乱军之手。"
"此外,作为漕运重镇的夏集,也是被乱军占据,漕运怕是断了.."
在刘一璟惊恐的眼神中,方从哲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刚刚获悉的消息宣之于口,并将手中紧握的奏本递了过去。
就在他等待群臣入宫的这段时间,来自于山东巡抚赵彦的奏本也经由通政司呈递进宫。
"什么,山东暴动?"
"漕运断绝?!"
几乎是顷刻间,次辅刘一璟的注意力便由天子"御驾亲征"转移至眼前的奏本,本就剧烈起伏的胸口更是颤抖的厉害,脸颊上的褶皱格外明显。
这山东不比土司林立的西南,乃是大明当之无愧的中枢核心,稍有些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到京畿之地,至于漕运的重要性就更不用多说。
除了这两点之外,如今的山东还承担着部分辽镇"后勤"的作用,朝廷去年才刚刚设立了"登莱镇",负责缓解辽南的运输压力。
故此,山东虽然距离京师尚有千八百里,但重要性却是不容小觑,实在马虎不得。
"季晦兄,只怕还不止如此呐.."
苦笑了一声过后,首辅方从哲又拿起了前两日刚刚抵京的南京户部行文,如若那汪应蛟所言为真,凤阳府的流民百姓们也正在不断北上,涌入山东地界。
"此事有诈!"
匆匆接过方从哲手中的奏本之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次辅刘一璟便将其摔落,转而怒气冲冲的咆哮道。
山东近两年虽是天灾不断,但地面上还算安稳,从未闹出过乱子,偏偏今年闹出了事,而且还是足以捅破天的大事。
此外,凤阳府可是大明朝的"龙兴之地",纵使当地官员沆瀣一气,隐瞒真实情况,这些无以为继的流民百姓们也应该投奔更为富庶的南方才是,而不是携手北上,一股脑的涌入山东。
这一切的背后,必然有人从中推波助澜。
"确实有诈!"
"乱臣贼子,皆该杀!"
两位阁臣正说话的功夫,兵部尚书王在晋等人也是赶到了文渊阁,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东本是扑朔迷离的趋势愈发清晰明朗,各路棋子也是纷纷露面,就连天子都要"以身入局",亲自下场博弈。
这可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呐。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望着周遭因为听闻山东乱民暴动,漕运断绝而反应不一的袍泽,内阁首辅方从哲心中忽然有些动摇。
他隐隐觉得,自己怕是没有太大把握,劝谏天子收回成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