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浅挠着脑袋,一脸懵逼的看着台上的陈琦,漂亮的凤眸中,透露着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清澈的愚蠢。
很显然,拓跋浅并没有听懂陈琦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别说拓跋浅了,就算是即墨仙翁这位亚圣老者,也没有听懂陈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句话太现代了,在没有特殊语境的加持下,想要听懂还真挺不容易的。
陈琦微笑看着拓跋浅,解释道:“我所说的屁股,是指坐的位置,而脑袋是指想法。”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你坐的位置不同,你的想法自然也就不同。”
“就拿你刚才提的问题举例,中原陈氏一族在太祖术皇帝未君临帝位之时,确实是门阀世家,而且还是中原地区最大的武侯世家。”
“陈氏一族先后出过六名一品大将军,十一名二品将军,三十六名三品将军,八十七名四品将军和数百名杂号将军。”
“至于校尉棋牌等低级军官,更是难以数计,恐怕就算是陈氏宗族族谱都未必能将他们记完全,需要去中元帝国的宗人府去调档才行。”
“中原陈氏作为门阀世家,所思所想自然是和后来的陈氏皇族是不一样的。”
“虽然我们的祖先没有变,我们的血脉传承没有变,我们的家传礼教没有变,但是我们的处境变了,我们的地位变了,所要思考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民间有一句老话,叫做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
“就拿中原地区来举例吧,王朝更迭何其频繁?”
“不算战乱时期的小国内斗,仅仅是能够将中原地区大一统的王朝,就有姬夏,牟燕,凌周,苻秦,天启,赵齐,李唐,刘汉和现在的陈元。”
“加上那些战乱时期的小国,数量就更加恐怖了。”
“这些帝国王朝,国祚时间长的像姬夏和苻秦的国祚延绵都超过了六百年;赵齐和李唐的国祚延绵都超过了五百年。”
“国祚时间短的像凌周帝国,国祚仅七十八年,天启帝国,国祚仅九十五年。”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帝国的国祚能够传承超过千年的。”
“而门阀世家的传承呢?就不一样了。”
“中元帝国的十大世家,传承都超过了千年;中元十大世家之下,传承超过千年的世家至少还有二十多个。”
“我想在其他四国,情况应该也和我们中元帝国差不多吧?”
四大帝国的使团长闻言,全都微微颔首,表示了认同。
陈琦笑着继续说道:“这就是了。”
“世家传承千年,丝毫不受王朝更迭影响,自然是有他们的一条处世之道的。”
“王朝兴则家兴,王朝败则家避,王朝灭则家自保,战乱起则散。”
“这四句话应该是很多门阀世家的祖训了吧。”
“而在这四句话搭建的教育环境中,能够教出忠君爱国,孝悌仁义的子弟吗?”
陈琦这句话,其实已经是在诛门阀世家的心了,诛门阀世家的不臣之心。
竞技场内鸦雀无声,观众席上落针可闻,不管是五大帝国皇室成员,还是五大帝国门阀世家的代表们,全都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战火烧到他们身上去。
只有拓跋浅右手捂着红唇,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陈琦微笑着摇摇头:“中原陈氏身为门阀世家时,自然也是遵循此道的。”
“什么国家大义,什么民族存亡,什么百姓生死,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不管皇帝谁来坐,家族不亡就可以了。”
“可是当中原陈氏成为皇族之后,中原陈氏的身份变了,责任自然也就了了。”
“中原陈氏将自身的兴衰荣辱与中元帝国兴亡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时候,中原陈氏身为门阀世家时坚守的一些准则,就不再适用了。”
“比方说,作为门阀世家,中原陈氏可以不在乎百姓的日子过的怎么样,百姓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需要保证我中原陈氏不败落就够了。”
“可是作为中元帝国的皇族,中原陈氏就需要把百姓的民生福祉放在第一位考虑了,因为民心所向是直接关系到国家存亡的。”
“又比方说,作为门阀世家时,中原陈氏可以通过抵御外族积攒军功的方式,让中原陈氏在中原王朝中更好的站稳脚跟,积累更多的家族底蕴。这与忠君爱国无关,这与民族存亡无关。”
“当外族真的无法力敌之时,身为门阀世家的中原陈氏自然还是会以自保为主,不会做那种与民族共存亡的蠢事。”
“可是,当中原陈氏成为中元帝国皇族之后,抵御外敌,守护中原百姓,守护中元帝国,就成为了中元皇室的使命。”
“民族存亡直接关乎着中原陈氏的存亡,中原陈氏不可能再有放弃民族,放弃百姓,放弃国家自保的可能了。”
“神谕之战时,外有四国进犯,内有奸人草寇蜂起,中元帝国处于危急存亡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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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陈氏皇族子弟身先士卒,御敌于国门之外,马革裹尸者不胜繁几,为国捐躯者不胜繁几,血洒疆场者不胜繁几,就连我们的几位姑姑,身为女子都披甲执刀,奔赴战场御敌去了。”
“以至于到了今天,陈氏皇族子弟依旧凋零,五国皇室中,陈氏皇族的人数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国家皇族人数的零头。”
“正是因为有了陈氏皇族子弟身先士卒的带领着将士们奋力拼杀,浴血奋战,才保住了中原大地不受贼寇袭扰,中原百姓不受胡虏屠戮。”
陈琦看着拓跋浅,面色平静,语调轻柔的问道:“不知道现在,小姐可能理解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
拓跋浅认真的点点头:“昭阳王殿下的意思是,一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会影响他思维方式和最后决策。”
“不知道我理解的对吗?”
陈琦笑了:“孺子可教也。”
“小姐理解的非常正确。”
“那么,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回答了小姐最开始提出的那几个问题了呢?”
拓跋浅点点头,郑重的给陈琦施了一礼:“多谢昭阳王殿下赐教,小女子感激不尽。”
陈琦微笑着颔首,算是接受了拓跋浅的礼。
陈琦环视一周后,轻咳一声,唤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观众们。
而观众们在清醒之后,看向陈琦的眼神又变了。
世家门阀看陈琦的眼神从之前的好奇,变成了现在的惊恐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