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进行到第七日。
贡院的审卷楼上,楼内一众官吏屏息敛声,面色庄重,李佑与卫臣二人身着官服,正了正衣冠,率领着大小官吏齐齐跪地。
太监总管戴权稳步而入,今日身着一袭绣着繁复云纹的华美宫服,手中稳稳地持着一道明黄圣旨。
身后跟着几位身着锃亮铠甲、全副武装的禁军。
戴权环视一周,见众人皆已整齐跪地,这才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时值我太祖建朝百余年之盛世,为社稷之兴,江山之固,特开设恩科,以选拔贤良之才。
望诸位爱卿恪尽职守,廉洁奉公,为朝廷甄选良才,以报皇恩。钦此!”
众人齐声高呼:“臣等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重托!”声
戴权将圣旨轻轻卷起,收入怀中,而后目光扫过众人,缓声道:“李侍郎和卫侍郎,此乃陛下于宫中深思熟虑后,特地拟定的策论题目。”
说罢,身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手中接过卷轴,轻轻扬了扬,接着道:“此前所定策论考题作废,如今这才是本次恩科真正的策论题目。诸位需速速将试题派发给诸位学子,不得有误。”
“诺!”众人齐声应道。
戴权身为掌宫内监,权势倾天,地位显赫,在宫外素有“内相”之称。
在宫中多年的浸淫,养成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卫臣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拱手道:“大人一路奔波,辛劳万分。不如在此稍作歇息,喝口热茶,润润喉,也好解解乏。下官已命人备好了上好的雨前龙井,还望大人赏光。”
戴权何等精明之人,在宫中伴君多年,见惯了权谋争斗、人心算计。
卫臣那点小心思,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
不过是想从他这里旁敲侧击,探探皇帝对于此次恩科的真实想法罢了。
戴权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拒绝道:“宫中事务繁多,繁忙不堪,实在不敢在此耽搁。告辞!”
丝毫不给卫臣再多言语的机会,转身带着小太监与禁军,迈着大步朝贡院方向走去。
李佑见此情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待戴权等人走远,才笑着对卫臣说道:“卫侍郎,公公已然走远,莫再张望了。你这热脸贴了冷屁股,滋味如何呀?”
卫臣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咬牙切齿道:“哼,李佑,你莫要得意!此刻在此逞口舌之快,有何意义?”
李佑双手抱胸,嗤笑道:“哟,卫侍郎恼羞成怒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卫臣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佑,拂袖而去。
在考房内的王睿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笔。
盘算着,只要再坚持三日,这场考试便能暂告一段落了。
第三场考试,重点考查经、史、策。
对于经与史,王睿平日里下足了功夫,基本功极为扎实,只要正常发挥,过关应是无虞。
难就难在这五道策论题目之上。
策论五篇,每篇要求字数约在千字左右。
所谓“论”,乃是对已发生之事进行评判,阐述自身见解。
而“策”,则是针对各种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之方。
策论,向来是科举考试的关键所在。
王睿先将目光投向策论的第五题,也就是关键之题。
题目正如此前所料:《边疆防御与外族作战之对策》。
遥想朝廷十几年前痛失辽东之地,先皇为此悲愤交加,口吐鲜血,,朝廷多次组织军队反攻,奈何屡战屡败,未有胜绩。
就连一向对朝廷恭顺有加的高丽国都见风使舵,停止了朝贡,近日更是传来边境战事失利的噩耗。
元熙帝胸怀大志,志在恢复失地,重振国威,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故而,此次恩科以此为题,也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