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祖上宁、荣二公,辅佐帝王立下赫赫功勋,创下两国公的辉煌家业,实乃武荫世家。
时光流转,爵位世袭逐代衰减,至贾赦仅袭得一等将军之位,贾珍更是降为三等将军。
祖荫渐趋稀薄,倘若贾府后人无法再为国效力,仅凭昔日余荫度日,终将沦为朝廷弃子。
恰似那待剪的枯枝,正应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之理,家族兴衰无常,仿若风云变幻。
贾府若要家族荣耀富贵长久延续,唯有由武转文,子孙勤读诗书考取科举,为朝廷贡献力量才行。
贾珠十四岁便进学,本是有望成为振兴贾府的璀璨之星,奈何命运弄人,英年早逝。
细细盘算,自贾珠辞世之后,贾府之中再无人能于读书举业方面崭露头角,力挽狂澜。
王夫人自儿子贾珠离世,便对李纨心怀不满,认定是她克死了自己的长子,对她态度冷淡。
李纨与贾兰的府上开支虽说未曾被克扣或削减,但也不过是中规中矩,谈不上优渥。
婆媳之间向来寡言少语,井水不犯河水,这般不温不火的日子倒也能勉强维系。
岂料风云突变,这日,王夫人差遣丫鬟彩云传李纨前来相见。
王夫人高高端坐在荣禧堂中,面色清冷,宛如寒冬腊月的冰霜。
她示意彩云退下,屋内只留她与李纨二人。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结,静谧得令人心慌。
李纨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上前向婆婆请安,心中犹如揣着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
在这贾府之中,礼仪规矩半点差错都容不得,倘若传出有失礼节之事,对她自身和贾兰的影响不可估量。
王夫人微微抬眸,目光冷冽如刀,缓缓开口问道:“兰儿近日学业如何?可有用功?”
李纨垂首,恭声回道:“婆婆挂心,兰儿向来勤勉,这些日子在睿哥儿的悉心指导下,功课进步颇多。”
王夫人眉头微蹙,说道:“哼,那也得看他能否坚持,莫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当年,珠儿也是这般聪慧好学,若不是……”说到此处,王夫人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李纨赶忙说道:“婆婆莫要太过伤心,兰儿定能不负您的期望。”
王夫人沉默片刻,又道:“这孩子如今可有什么志向?”
李纨轻声道:“兰儿一心向学,只盼着将来能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
王夫人冷哼一声:“但愿如此。你这当娘的,可要好好督促,莫要让他走上歪路。”
李纨连连点头:“婆婆放心,儿媳定当尽心尽力。”
王夫人目光如炬,,神色愈发不善,她看着李纨那端庄得体、波澜不惊的面容,心中的厌恶之情愈发浓烈。
李纨与王夫人之间无话可谈,也不愿在此处多做纠缠,遂开口说道:“婆婆,若无事,可否容儿媳回去照料兰儿。”
王夫人轻哼一声,挥了挥手,道:“去吧,今日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见见你罢了。”
李纨如蒙大赦,连忙谢道:“谢婆婆。”
踏出房门,李纨顿觉脚步轻盈,仿佛挣脱了一道无形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