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的一番质问让张鲸冷汗直冒,他连忙跪下,颤声道:“陛下息怒,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妄言。”
张鲸是真的有点害怕了,陛下还从未这么对自己说过话。
朱翊钧看着张鲸,神色稍缓:“起来吧……”
“是,陛下。”张鲸缓慢起身。
“朕并非要苛责于你,只是你需明白,冯保在朝中多年,根基深厚,且对朕也算忠心耿耿他说的也没有错,朕只能安抚,而不能去打压。”
朱翊钧还是对张鲸解释了两句。
张鲸不是好人。
冯保也不算好人。
可朱翊钧却要用他们,若是两个人中,有一个倒了,他便会立马在拉起来一个。
在现阶段,只要两人不犯什么大错,朱翊钧都会忍着。
次日是朝会日。
朱翊钧先是带着冯保,张鲸两人上朝。
朝会结束之后,朱翊钧派人去两宫告知皇太后,今日有事在身,不去请安了。
而后,朱翊钧乘坐着马车,带着冯保张鲸两人赶往了西苑。
此时,刚刚下朝。
从皇宫出来的官员,看到陛下乘坐的马车,都已习以为常。
车队倒了西苑之后。
朱翊钧便带着张鲸,冯保两人,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进入了万寿宫。
冯保作为宫里面的老人,在嘉靖年间也是经常出入万寿宫,但此时的万寿宫除了那座法坛,便再也没有他记忆中的模样了。
世宗陛下将皇家宫殿装修成了道观。
而当今陛下却将这皇家宫殿弄成了作坊。
朱翊钧在西苑之中,也对冯保说了许多,在朱翊钧的苦口婆心下,冯保也松了口。
昨日,从乾清宫回去后,冯保便是心神不宁,到了晚上,也未曾入睡,他知道陛下生性谨慎,也明事理,他认准的事情,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他甚至也想了,把张居正拉下水,但,那又如何,最后只是一地狼藉,改不了陛下的圣意,反而引得朝廷的动荡。
而朱翊钧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搞定冯保。
是因为冯保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冯保值得朱翊钧这样大费周章的提醒,而不是向张鲸所说的一样,直接下旨压迫……
之后的日子,朱翊钧也恢复到了正常出入西苑的次数。
六天一次。
每次,都是呆上大半个时辰,并未久留。
万历元年,十一月。
涂泽民到任浙江三个月后,向陛下上书……
名为请开宁波海港奏疏……
“臣涂泽民伏念我大明江山社稷,忧心如焚,今冒死进言,恳请陛下圣鉴。
福建隆庆开关,月港兴盛,贸易通达,四海来朝。
隆庆开关其利有三:一则货物流通,互通有无,丝绸、瓷器、茶叶等大明物产得以输往海外,异域奇珍亦能入我中国,二则增税富国,商船往来,关税充盈,可补国库之需,强我大明之根本;三则安民生息,百姓因贸易而获利,生活富足,社会安定。
今观浙江宁波,地理位置优越,海道便捷,实乃天然良港。
若能效仿福建隆庆旧制,开宁波海港,必能如福建月港一般,为我大明百姓带来无尽福祉。臣敢请陛下深思熟虑,恩准宁波开港,强我大明之国力。
臣不胜惶恐,翘首以盼陛下圣裁。
臣涂泽民再拜顿首。”
而朝中的天子,以及高拱,也等来了这封翘首以盼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