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士兵的催促下,高拱无奈走向牛车。
他绕了一圈,最终在装满货物的牛车上面,找到了车尾处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
他吃力的爬上了牛车。
而郭朴在马车上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
士可杀,不可辱……
昔日大明的阁老,华盖殿大学士,先帝最为尊敬的老师,在被罢官之后,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没有王法。
没有天理。
这一刻他很是失望。
寒窗苦读数十载,仕途隐忍数十载,只为了能替君主分忧,可到头来,却都是黯然收场……
郭朴下了马车。
“阁老,您先回家,过不了多久,我便去寻你。”
听着郭朴的话,高拱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郭朴离开,而后,高拱便艰难的爬上了牛车。
等到高拱坐好之后。
车夫只是轻碰了一下老牛的屁股,牛车便缓慢的朝前走去……
许久之后,牛车离开了北京城。
而坐在车尾的高拱,望着渐行渐远的京城,心中满是悲愤与无奈……
这一刻,他竟然体会到了严嵩,体会到了徐阶离京的感受。
可能,自己要比他们的下场,更加凄惨吧……
他坐在牛车上,吹着凉风,将自己的手往袖子里面收了收,而后苦笑一声:“牛车首辅,名垂青史喽……”
听着高拱的话,赶车的车夫回过头看了一眼高拱。
“这位老爷,你以前当大官的吧?"
高拱看向车夫:“不小的官。”
“咋回事,犯错误了……这被当兵的赶出来了,衣服都给扒了,那上好的马车也被吧被扣下了……”
“是,犯了一些错。”
“哎,你这算是好的了,前些年,咱们的皇帝,还是那个道士的时候,那些犯错的官员,谁不被拉去东厂,拉去诏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啊,他们放你回家,证明你啊,犯的过错不大……”
听着车夫的话,高拱只是苦笑一声……
而与此同时,乾清宫中。
朱翊钧坐在御案前,胡宗宪,张国之两人站在御案之下……
第一队拦截高拱回家的人是张国之派去的,而第二股的兵将是胡宗宪派去的。
两宫皇太后只是罢了高拱的官,也没有想过要杀人诛心,狠狠羞辱高拱一番,而冯保虽有心为之,但他根本调动不了锦衣卫,以及军队……
高拱此时受到的苦难,是胡宗宪,张国之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皇帝给的。
是上天赐给的苦难……
既然有了机会,朱翊钧便好好的利用了这次机会……
高拱此时受到了挫折,越多。
日后,行事便会越发的谨慎……
“你们做得很好。”朱翊钧的声音稚嫩却透着威严,“高拱此人,自以为功高,竟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要让他明白,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臣子的荣辱皆在朕一念之间。”
胡宗宪微微躬身,说道:“陛下,高拱确实行为处事有不妥当之处,只是如此对待一位阁老,朝中恐有非议。”
胡宗宪得旨意后,沉默了许久,还是派人去做了,到这个时候,胡宗宪并不了解朱翊钧的真实想法,还只当是皇帝陛下,恼高拱跋扈,故意为难。
朱翊钧轻笑一声:“非议?非议谁啊,难道这一切,不是冯大伴安排的吗?”
听到朱翊钧的话后,胡宗宪猛地一惊。
这般羞辱高拱,真的是冯保撺掇着陛下吗?
可当胡宗宪看着一脸柔和笑容的皇帝,内心苦笑,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陛下的这话,不是告诉自己,冯保窜拖着他,对高拱实行了报复羞辱。
而是,想让自己知道,全天下的人,都会觉得高拱所受的屈辱,来自于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