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守卫见状,居然也不上来阻拦,而是帮着驱逐进城的百姓:“你们都快点靠边,别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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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马的赵禹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向前一步,挡在了路中央:“依照本朝律例,除非有战报,任何人不得纵马入城。”
那马背上的人见他拦路,看也不看,甩鞭抽了过来:“不想死就给小爷让开!”
赵禹伸手抓住了马鞭,顺势就将对方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神机营左哨杨把司家的公子。怎么,一大早就火急火燎地进城,是有什么军情要报吗?”
那从马背上摔下的人本来满腔怒火,这会儿定睛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赵、赵大人,没有军情,末将不小心冲撞了赵大人,还请赵大人恕罪!”
赵禹看也不看他,瞪大眼冲着另外两个还在马背上的人一声怒吼:“还不给老子滚下来?”
赵禹虽然没穿制服,但他的气势实在骇人,吓得那两个人赶紧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跪在他面前告饶,赵禹冷哼一声:“都给老子自去顺天府领罚,每人二十棍!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那三人吓得屁滚尿流,牵着马,慢慢地随着人流进了城。赵禹站在城门中央,冷冷地盯着那三人的背影。
这边闵悉的车队已经出了城,赵禹牵着马出城,快速跟上了车队。
不用人招呼,他就主动走到了万历车旁:“公子爷,我回来了。”
万历隔着车窗问:“怎么回事?”
赵禹便把那神机营的三名兵士违反规定,纵马进城几乎伤人的事说了一遍。
万历咬牙切齿地说:“这神机营的人胆大包天,公然违背规定,看来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这还是在朕、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敢如此行事,那些远离京城的地方,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公子爷息怒!为这点事气坏身子不值当,小的已经责罚过他们了。”赵禹忙劝道。
万历还是怒火难消。
赵禹见自己劝不住,便赶紧去找闵悉和云霁求助,闵悉听后,便从自己马车上下来了,走到万历的车旁,敲了敲车厢:“公子,我能上来吗?”
万历听见他的声音,顿了一下才说:“你上来吧。”
马车停下来,闵悉上了马车,对里面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内侍方元说:“你先去前面我的车里吧,我来陪公子说说话。”
方元如蒙大赦,小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闵悉等方元走了之后,这才行了礼,在刚才方元坐下的位置坐下。
万历看着闵悉:“方才城门口的事,闵卿可见到了?”
闵悉点头:“见到了。”
“闵卿作何感想?”万历问。
闵悉说:“公子久居庙堂之巅,看到的、听到的,皆是有人想让您知道的。未曾识得江湖全貌,这便是此次微服出巡的意义。”
万历愤恨地一拍车壁:“但我万万没想到,那帮人竟是如此无法无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尚敢如此行事!真是气煞我也!等我回去,我要通通把他们都给收拾掉!”
闵悉沉默片刻,说:“公子须知,人性是复杂的:有人高尚,有人卑劣;有人满腔热血,满怀理想,做官是为国为民,也有人自私冷漠,满肚子坏水,做官只为凌驾人上、中饱私囊、收受贿赂、作威作福;也有人一开始是充满热血与理想的,但权力和享乐会逐渐让他迷失初心,变成他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收拾他们?”万历问。
闵悉摇头:“当然可以。我的意思是,人性复杂,真查起来,恐怕没有几个清白的,我是劝公子看开一点,不要太过生气。”
“他们都中饱私囊、作威作福了,我还不能收拾他们?”万历反问闵悉。
“我们民间流行很多俗话,我说给公子听一听:‘天下乌鸦一般黑’,“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都是老百姓对官吏的看法。”闵悉说。
“照你这么说,我大明就没有清官了?”万历问。
闵悉摇头:“当然是有的,比如海瑞海大人。他清正廉洁,但为人过于刚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同僚们都惧怕他。”
“因为他是一面镜子,能照出其他人内心的丑陋吗?”万历显然也是清楚海瑞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