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门,就是个情报组织。
相较于那些江湖客栈,金燕门的情报,更注重于朝堂和商业,长袖善舞,游走于那些权贵宅邸。
李衍在陕州时,就曾与这个组织接触。
一是在漫川关,在漕帮大佬韩坤的引荐下,通过其老相好,得知了吕三的情报…
二是在平康坊,与他关系不错的清苑楼花魁赵婉芳,就加入了金燕门,试图借助其力量,向赵长生复仇…
当然,这个组织也相对松散。
有点像排教,虽说同属一门,但各自都有势力划分,内部也不太和谐,甚至会同门相残。
李衍有些奇怪,武瞿怎么选在这里落脚?
以沧州武家的名声,只需报出名号,任何一地神拳会,都会尽心招待,何须住在青楼……
就在这时,李衍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打来到这武昌三城,经历了许多事,却从未见神拳会冒头,龟山打擂时也没出现。
神拳会可是朝廷与江湖之间的联系,而在这武昌,这个组织却很是低调。
难不成发生过什么?
李衍心中疑惑,但脚步却没停下。
来到这金凤楼大门前,抬头望去,但见飞檐翘角,木阁雕花,上下共有三层,每层屋檐皆悬挂着大红灯笼。
整栋建筑,都透露着一股精巧奢靡。
“这位公子,里面请!”
门口的龟公看到他,连忙低头哈腰迎了上来,“瞧您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咱们这里…”
不等他多说,李衍便开口道:“我找武瞿武师傅,他可在这里?”
龟公一愣,眼神更加恭敬,抬手道:“可是李衍李公子?武大侠今早刚吩咐过,跟小的来就行。”
说吧,就带着李衍进入这金凤楼。
入门后,就是一座大堂,面积不大,中央有座小戏台,下面还整齐摆放着不少方桌。
两侧各有楼梯,通向二楼和三楼。各种彩灯和幔帐垂下,整个大堂显得华彩四溢。
或许是白天加上端阳节的缘故,金凤楼中的顾客并不多,但戏台之上,还有两名女子,分扮男女两角,唱道:
“春情无限心花放。举家为我赶考忙,君怀英才京都往。银壶红酒送夫郎,缓移步惜金时春光慢赏…”
她们一人一句,歌声委婉,水袖轻舞,眉眼中满是情意,显然十分投入。
这是黄梅戏《罗帕记》。
二人唱的本就不错,再加上这雅致环境,顿时让人有种放松的感觉。
李衍随意瞥了几眼。
大堂内有喝的烂醉的公子,也有喝着小酒、摇头晃脑的老者,一看就都是普通人。
他也没在意,跟着龟公来到三楼。
上面都是大型雅间套房,不仅房门紧闭,还有雕花隔断,将视线阻隔,隐秘性很好。
还没靠近,武瞿的声音就已传来,同时还有两个女子声音。
“枝花!”
“豹子!”
“来来来,你输了,继续喝!”
龟公微笑着扭头解释道:“武大侠最喜欢玩叶子戏,经常叫姑娘们陪他玩儿。”
“叶子戏”是一种自唐代就流传至今的纸牌游戏,从文人雅客,到平民百姓,拥趸甚多。
还不等龟公上前敲门,里面便传来脚步声,随即木门猛然拉开,正是武瞿。
他觉醒的是身神通,虽说比不上耳神通,但听力也远超于常人,自然能分辨出李衍脚步。
“哈哈,李兄弟来了!”
此时的武瞿,身穿红衣大氅,袒胸露腹,和擂台上的他截然不同,似乎完全换了个人。
他爽朗一笑,直接抱拳抬手,“早晨起来就念叨,生怕李兄弟忙的没时间来。”
“武师傅相邀,岂能不来?”
“哈哈,快请进!”
李衍进房后,左右一打量。
这雅阁,毫不逊色他当初在清苑楼住所。
桌椅茶几,精致典雅,墙上字画墨香四溢,房间角落还有香炉袅袅,青烟缭绕。
房中一张八仙桌上,散落着叶子牌与酒菜,三名女子坐在旁边,两个春兰秋菊,一个年纪较大,风姿绰约。
武瞿也不知喝了多少,浑身酒气,抚掌笑道:“我的贵客来了,咱们今日罢手如何?可不是武某怕了你们!”
两名年轻的女子听到,顿时捂嘴嗤嗤一笑,目不转睛盯着李衍,眼中满含柔媚,“武大侠,怎么李公子来了就赶我们走?”
武瞿摇头摆手道:“人家可是正经人,你们收敛点,莫吓着人家。”
那年长的妇人则哑然失笑,轻轻扇着团扇,“武大侠,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
“这位李公子可不简单,在长安平康坊名声显赫,瞧着奴家准备的那几个阁子没,就是人家手笔,青楼小状元的名号…”
“停停停!”
李衍连忙摆手,“都是谣言,莫要乱传。”
“哦?”
武瞿一听,却来了兴趣,“想不到李兄弟也是此道中人,玉梅你跟我说说。”
那叫玉梅的年长妇人,当即说了一通,什么一掷千金,百花争艳,妙言献计…
总之,就是当初李衍在长安做下的糊涂事,扩大三倍,又把不知谁的风流事,栽在了他的脑袋上,听得武瞿一愣一愣。
再看李衍,他眼中已满是敬佩,“想不到李兄弟已经有如此名头,佩服佩服。”
“都是瞎传的。”
李衍无语摇头,随后又看向那年长妇人,岔开话题道:“这位金燕门的前辈,你似乎对李某十分熟悉?”
他早已看出,这妇人没那么简单。
对方练过拳脚,虽说手掌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老茧尽数消散,皮肤变得白嫩细腻。
但手掌骨架和习惯动作,却瞒不过行家。
还有,对方身上亦有阴煞之气缭绕,就连浓烈的脂粉气,也难以掩盖。
这叫玉梅的妇人,微笑摆手,那两名女子立刻起身离开,路过李衍时,还顺便抛了个媚眼。
“两个小骚蹄子。”
玉梅哑然失笑,“李公子莫怪,婉芳是我姐妹,你斩杀红女的事,我已传信通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