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
乔瓦尼扯着嗓子回应道,随后手脚利索地收起了上下船的木踏板,抓住手边的绳索,单手环成喇叭形喊了一声“收好了”,就见几名水手合力拽起沉重的船锚,另几人解开风帆,乘风缓缓驶离海岸线。
按照船长接收的行动指南,他们今日的目的地是他们所在的锡弗诺斯岛北方的另一座岛屿——赛里夫斯岛。
据拷问突厥士兵了解,赛里夫斯岛上有着装备精良的五百守军,以及一座小要塞和两座炮楼,比他们之前攻克的任何一座岛屿都更加棘手。
但勇敢的威尼斯水手不会被困难吓退,就像船长经常训诫他们的:“唯有波塞冬与撒旦可以征服威尼斯人的灵魂。”
“加拉二世”离湾后,另外十二艘战舰也随其后地扬帆起航,以这只战舰为首,十三艘战船呈斜线向北航行,在下午二时左右发现了海平面上的塞里福斯岛,沿途没有遭遇任何敌舰阻挠。
真是轻松愉快的一天。
“哎,不对吧?”
乔瓦尼的领航员朋友收起航海罗盘,纳闷地说道:“命令里不是说好在岛屿以南12海里处集合嘛,怎么到达的就咱们一支舰队?老乔,你赶紧上去瞅瞅怎么回事。”
闻言,乔瓦尼立即双手抓紧绳索,宛如一只爬树的猴子,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桅杆顶的了望台。
世界上唯一能制造望远镜的女人现在正在维也纳摸鱼,乔瓦尼只能眯起眼睛,竭力眺望海平面,但确实没有发现除他们之外的友军或敌军战舰。
他抱着桅杆滑到甲板,向朋友说明了情况。
领航员咬着羽毛笔的羽毛,思索良久,突然一拍大腿:“之前每次攻岛前都有海战,唯独这次来时没有遇上,友军也不翼而飞,一定是他们和敌舰队撞上了!”
他马上把自己的推测报告了掌舵的船长。
不久,乔瓦尼便察觉到战船改变了航线。
水性极佳的水手跳海游至其他舰船,把船长的计划传达至各舰,13艘风帆舰于是便呈扇形索敌阵型向西航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西沉,日光昏暗,海浪渐渐变得湍急。海水不断拍打上吃水过深的战舰,打湿了众人的衬衫,唯独负责了望的乔瓦尼逃过了一劫。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前一个小时,约下午五时左右,了望台上的乔瓦尼透过昏黄的日光成功观察到远方的战舰群。
战斗的热血开始上涌。
多日来所向披靡的海战经历让他无比渴望获取下一场胜利。
他兴奋地冲桅杆下的众人大喊:“发现敌舰!”
“不用你说!我们早听见开炮的声音了!”
船长扯着嗓子喊道:“小伙子们,装填炮弹——”
他的话立刻激起甲板上热火朝天的气氛,水手们争抢着把火炮推向甲板边缘,腿脚利索的年轻人飞快地把炮弹挨个从舱室搬上甲板。
一名胡子拉碴的老水手撬开火药桶,面色骤然剧变。
他失声喊道:“不好,火药潮了!”
“什么?!”
其他水手纷纷面色同样一变,急忙撬开各自火炮的配药桶,甲板上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我这桶也是!”
“靠,怎么我的也?!”
“我明明用抹布垫开了……”
巡视甲板的副船长赶忙走上掌舵桥,把火药桶全部受潮的坏消息告知了船长。
谁知老船长听完后大笑几声,对甲板上不知所措的众水手喝道:“小的们!听好了!老子年轻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火药大炮。所谓海战,无非接舷和搏杀,和陆地上的战斗没什么两样!”
见众人毫无反应,他收敛起笑意,高声怒喝:“不过没了几门破铜烂铁,就算没有那些大炮,我们威尼斯人依旧是波涛之王!”
“全部都有,抓紧绳索!准备抓钩!老子要撞上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老船长的狂笑,与年轻水手们惊慌失措地嚎叫,加拉二世等13艘战舰毫无征兆地突入战阵,横插进正在对射火炮的那不勒斯舰队与奥斯曼舰群。
那不勒斯人在看清他们桅杆上的圣马可狮子旗后急忙停止了炮击。
奥斯曼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未等他们准备好一轮炮击,加拉二世号便在汹涌的波涛中,以九十度的垂直角直直撞上敌舰。
“咔啦——”
惊悚刺耳的木板断裂声同时传入威尼斯水手与奥斯曼水手的耳膜。
加拉二世船头的撞角应声解体,但换来的是敌舰侧弦的巨大豁口与肉眼可见的进水速度。
老船长拔出腰间的弯刀,嘴里鬼哭狼嚎,果断甩出抓钩,精准命中卡死了敌舰的护栏。
“小的们,跟上!!!”
他把抓钩另一边绑住帆布绳索,四肢紧抱着,倒吊在钩锁上,一扭一扭地向敌舰爬去。
水手们急忙扔出手里的抓钩,学着船长的样子,一扭一扭地攀爬绳索。
聪明的乔瓦尼爬到桅杆最高点,把抓钩提前绑好,仿佛人猿泰山般,一举荡上了敌舰甲板。
正当他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时,警惕的奥斯曼士兵立刻包围了他。
“啊哦……”
乔瓦尼尴尬地拔出军刀,摆出防护的架势。
“那个,要不,我回去重爬一次?”
回答他的是敌人的刀光箭雨。
接舷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