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很好奇。”
城墙墙角下,三人蹲在角落窃窃私语。
法罗好奇地问:“您为什么直接派我去维根斯特堡家族的庭院搜查,您是怎样确认雷恩的位置的?”
罗贝尔挥了挥手掌:“我路过的时候凑巧‘看’到了,仅此而已。”
盖里乌斯羡慕地咬着嘴里的草根:“要是本将当年有这么便利的本事,就不会在自家剧院被一群二五仔砍死了,可恶啊。”
“博罗诺夫是懦夫,他不敢直接下毒手,所以雷恩城防官一定还活着,只是被关在一个未知的地方,要么是王宫地牢,要么是他自己的家。”
罗贝尔喝了口水,得意洋洋地兜售起自己的推测:“还记得我经常去教堂吗?我曾经在教堂见过雷恩的兄长,他向神甫告解,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维根斯特堡家族的秘闻,比如他对弟弟的嫉恨。”
“哇哦哇喔,竟然窃听人家的告解,卑劣至极。”盖里乌斯兴奋地舔着嘴唇,“你越来越合我的胃口了。”
“怎么叫偷听呢!”罗贝尔义正言辞道,“明明是他一五一十地亲口告诉我的。”
城防卫兵“护送”着博罗诺夫与恩里克抵达城门,来到在此恭候大驾的罗贝尔一行人面前。
雷恩给法罗与罗贝尔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在城防副官热泪盈眶的注视中走上城墙,接回了本属于他的责任。
他是皇帝的臣属,不是罗贝尔的扈从,两人地位相平,替后者把博罗诺夫两人拽出王宫已是仁至义尽,不方便掺和之后的矛盾。
罗贝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揉搓着手里的木十字架:“二位好久不见,这么久不召见我,实在让我进退失措。出此下策,还望海涵。”
瀑布似的冷汗一瞬间就从恩里克太阳穴流到下巴。
他支支吾吾的正欲开口,博罗诺夫抢先上前一步,挡在了二人之间。
“呵呵,主教,这之间定然有误会。”他平淡地笑了笑,“书记官阁下体恤主教教务繁重,又深知您不贪权势,这才不敢打搅主教。假如有所误解,八成是有小人扭曲事实。”
说话的功夫,他悄悄瞥了一眼躲在人群后鬼鬼祟祟的伊莎贝尔,恨得牙痒痒。
一个赛一个的不安分,真不知为什么陛下偏爱伊比利亚女人。
罗贝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伊莎贝尔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瞬间,他竟然真的产生了“自己是不是被伊莎贝尔利用了”的慌张。
好在最后对博罗诺夫的厌恶占据了上风。
他给盖里乌斯递去一个“动手”的眼神,但盖里乌斯一动不动,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良久,罗贝尔清了清嗓子,无感情地念道:“盖里乌斯大人,麻烦您护送伯爵和书记一趟。”
盖里乌斯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吆喝着身边的审判庭士兵围住两人,几乎是夹着他们走出了城门。
两个可怜的倒霉蛋被老老实实带走后,现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数人。
伊莎贝尔走上前,又一次无情地嘲笑道:“恭喜你和陛下的所有亲信忠臣撕破脸皮,做好在朝堂上孤苦无依的心理准备了吗?”
罗贝尔冷哼几声:“本来也没有继续和他们玩朝堂过家家的打算。”
白袍人说得对。
他是奥地利的大主教,是安科纳的奥尔良人,姓氏中间没有“冯”字。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理解最基本的事实——他与其他世俗领主并不在同一条赛道驰骋。
他是如此适应臣僚的身份,以至于弗雷德里克也把他当作单纯的臣子对待,高兴的时候百般器重,稍有不满便冷落一边,毫无尊重可言。
今日的这一切所作所为,不仅是为了重振奥迪理解教会的信心,更是为了提醒弗雷德里克:他罗贝尔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别跟他来“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那套封建玩法。
他是大主教,教皇之下,万人之上,不是谁想丢在一边就可以丢在一边的玩具。
他可以合理合法地以上帝与教会名义在维也纳豢养私军,也可以不经过皇帝同意便大张旗鼓地操办宗教仪式,搅弄得全国上下不得安宁。
“政治存在的价值分为两层,一层是合作的价值,一层是不合作的危害。”
罗贝尔时常为自己有幸得到他人指点而窃喜。
白袍人说得对,在皇帝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之后,是时候表现出他糟蹋国家时的威慑力了。
念到此处,罗贝尔大手一挥:“今日事朝圣会的第一天,是大喜的日子。法罗,拿上我的手令,打开国仓。加布里埃拉,以教会的名义免费施粥放粮,告诉朝圣者们,上帝放假了,尽情奏乐尽情舞!”
维也纳仅剩的三百名中央军团士卒很快占领了位于霍夫堡皇宫北方,多瑙河南岸的斯皮特劳仓,屯驻粮仓的守军试图反抗,被训练有素的士兵光速缴械,全程无一损伤。
整整一年的休整,好不容易再次有点充盈的粮仓再次变得空空如也,也不知弗雷德里克回国后看到此番情景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