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维亚公国一向被布拉格中央禁止私募兵员,地方守军统一受波西米亚辖制,当地领主甚至被剥夺了征召士兵的权力,从来不被允许参与战争。
博罗诺夫嘴角抽搐。
他当然明白雷纳德的话是不是撒谎,问题是不就是统领预备队吗?又不是不给你分配军官,你只要挂个名字不就成了?
雷纳德借经验问题拒不受命,分明是想趁机当着外人的面和自己划清界限。这家伙……不老实啊。
不过借机支走罗贝尔也不算坏事。
“……好吧,既然这样,就麻烦副将了。”
“遵命。”
罗贝尔点头应允,起身离开营帐。
博罗诺夫听着他在帐外的大操场上吆喝着点走了全军团一半的兵力——还是最精锐的一半,随后扬长而去,苦笑不已。
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仇视他到如此地步,总不能还是为了卡利那点破事吧?
军队烧城夺取补给是再常规不过的操作,再说你又不是没烧过?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伪善。
中央军团自布尔诺拔营出征,缓缓向东行进。
摩拉维亚并非小国,按照疆域规模比照,摩拉维亚公国的大小约为奥地利(奥地利、施蒂利亚、蒂罗尔及巴塞尔采邑主教区联合公国)的四分之一,与奥地利公国本部不相上下。
其内部包涵丰富的水网,单论构成与走向而言,奥地利、波西米亚、摩拉维亚与匈牙利同属多瑙河流域,在经济上浑然一体。
自北方的斯德丁(什切青)而起,波罗的海的海水南下布拉格,再以此为中央辐射全波西米亚,于西方终止于多马日利采,向东则横跨巴尔干,沿塞尔维亚与瓦拉几亚大公国的边境直连黑海,决定了绝大部分中东欧洲国家的现代疆域。
细分到地方,摩拉维亚又可划分为西部的布尔诺州,中北部的奥洛穆茨州与东南部的兹林州(东摩拉维亚)。
再具体到贵族的小封邑,农奴叛军的主要活动范围被奥军探子锁定于美奇利亚伯国至霍莱绍夫的偏远边境,沿多瑙河支流流窜作案。
行军途中,沿途村庄积极向王师举报合众帮的消息,赚取丰厚的悬赏金,偶尔有同情农奴而选择不开口的,也很快被奥地利人的金币攻势撬开了嘴巴。
本来博罗诺夫都做好了严刑拷打的准备,没想到当地人意外配合,连鞭子都省得打就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想必在他们征服此地之前早被波西米亚人灌输了不少“顺从”意识。
怎么说呢,有种骨子里温良的美。
十天后,顺着真真假假的情报,奥军慢悠悠地抵达了位于摩匈边境的韦利格勒——在斯拉夫语中,“格勒”是城市的意思,韦利格勒意即“韦利的城市”。
在城市修整三日后,奥军突遭大变——战力占全军一半的预备军团忽然拔营北上,丢下一头雾水的博罗诺夫和另一半军团干瞪眼。
无奈之下,博罗诺夫只能带着另一半军团狼狈地追在预备军团身后,前军直接变后军。
霍莱绍夫南部,一片开阔的麦田。
披头散发的博罗诺夫坐在高高的草堆上边,麾下的士兵们也大多狼狈不堪。
三天前,受够了流寇生活的罗根极力劝说基诺申科夫进攻贵族统治的核心地带——城堡与庄园。
眼见补给日渐匮乏,基诺申科夫在多次拒绝后终于同意了他的意见。再次“募兵”后,全军两千兵马挥师猛攻霍莱绍夫城堡。
但最致命的问题出现了。
合众帮两千一百二十八名战士,没有一个人会建造攻城器械,甚至最低档次的木匠都只有不到二十人。
几千号人热情似火地砍伐树林,闹得即将攻城的消息远近皆知,最终只造出来二十多副坑坑洼洼的长梯子。
他们就保护着这些长梯子呼呼啦啦地扑向城墙,迎着城墙上不到一百名城防军的薄弱箭矢,仅付出十几个人的伤亡便抵达了墙边。
当战士们兴奋地架起长梯时,灾难发生了。
四分之三的梯子由于选材失败问题二在举起的过程中折断解体。
四分之一的梯子中又有超过一半被守军直接点燃。
唯一成功搭设完毕的梯子,还是仗着城防军人数过于匮乏,别动队在一处无人看守的墙面偷偷架上的。
就这一台梯子,才刚送上去不到三十号人,便也随其他梯子一样走上了解体散架的命运。
攻城一日后,基诺申科夫和他的合众帮抛下一百余具尸体狼狈逃窜,据村民所言,他们再也没有出现在城堡附近。
经历巨大挫败后,基诺申科夫决定痛定思痛,一改从前只吸纳贫穷农奴和流浪汉的风格,在附近的存在招贤纳士。
可惜村里的工匠大多被前段时间涌入的奥地利商队雇走,现在八成已经在维也纳某座厂里打灰拧螺丝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令基诺申科夫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遇到的贵人。
于是对奥地利军队动向毫不知情的他,动用临别前留下的暗号,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了对他帮助颇多的朋友。
维也纳皇家军械厂御用商人——贝弗利·苏亚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