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离不开奥地利颁布的荒唐法案——自由邦法令。
自由邦法令规定,摩拉维亚地区将在一到三年之内完成旨在解放农奴、解散宗教审判庭的自由化改革。
按照法案,庄园主将为每名受解放的农奴获得三枚马克银币、也即两弗洛林的补偿。
农奴赎身的银币可以由维也纳王庭暂且代付,而后皇帝将对这些解放的自耕农征收一笔额外的“耕地扩张税”作为补偿——顺便小赚一笔。
看起来,维也纳方面确实为改革做出了颇具诚意的让步——问题是摩拉维亚贵族根本不想改革啊。
俺们吃着火锅唱着歌,内战中替奥地利摇旗呐喊,结果你反手就要没收我们的农奴。
罗贝尔·诺贝尔,你办事忒不地道!
于是,为了抵抗罗贝尔·诺贝尔的暴政行径,撑到善解人意(耳根子软)的皇帝回国后替他们主持公道,摩拉维亚势力最大的三大家族齐聚一堂,商量着拖延罗贝尔的对策。
三大家族原本是波西米亚贵族,由于领土被割让,摇身一变又加入了奥地利一方。
这在中世纪并不少见,日本战国时期的怀柔政策「所领安堵」,意为吞并领土后并不改换当地的世家豪族,保证当地大家族的领地,以此挖角对方改换门庭。
欧洲封建政治确实讲究尊卑有序,但只须有个皇帝,无须皇帝是谁。
谁赢,我们帮谁。
波莎家族,摩拉维亚本地的斯拉夫大贵族,当家族长波波莎·波莎。
作为这个时代少有的女族长,波波莎素以性格强势闻名。
对于异见者,她坚信除了将其丢进地牢外没有第二种选择。对于自以为是的文艺复兴学者,他也秉持有一种贵族对知识分子的厌恶,通通丢进地牢。
如果让波波莎发现谁敢当着她的面戴上一副看起来学富五车的眼镜,更是会激发出她的勃然怒火,血溅五步都不为过。
恩斯滕伯格家族,典型的日耳曼化捷克贵族,当家族长雷纳德·冯·恩斯滕伯格。
恩斯滕伯格家族崛起于十三世纪,家族本身也混杂了日耳曼人与捷克人的血统。他的家族封邑位于奥波边境的斯卡利察,他也因此随着封地被一同割让给了奥地利人。
雷纳德的性格与波波莎截然相反,他是坚定不移的古罗马古希腊文艺支持者,多年来大力支持波西米亚的文艺复兴运动,是波西米亚少有的思想先进分子。
而雷纳德的姻亲兄弟,特雷琴堡家族的族长卡尔·冯·特雷琴堡,是三人中最懈怠的“反对者”。
从姓氏和名字上也看得出来,特雷琴堡家族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德意志人。
在西吉斯蒙德大帝主政神圣罗马帝国时期,为了加强波西米亚与德意志的民族融合,他有意将许多捷克人封于德意志,将德意志人封于波西米亚,希望以杂居融合的方式巩固帝国的东部边陲。
不得不说,西吉斯蒙德大帝的方案是有效的。
卡尔·冯·特雷琴堡,即使在贵族中也属于比较愚忠的异类。而且他的愚忠并非对波西米亚,而是对作为一个整体的神圣罗马日耳曼帝国。
既然皇帝有意还摩拉维亚的农奴以自由,卡尔自然会敲锣打鼓地喜迎解放。
他被拽上贼船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娶了雷纳德的妹子,而他的爱妻又是恋家的性格,大舅哥的态度关乎他床上的幸福生活,这才被迫加入反对派。
按卡尔的想法:这补偿不是挺多的嘛?为啥要拒绝啊,不是很懂你们捷克人。
总而言之,暴虐嗜杀的波波莎、学者做派的雷纳德和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卡尔,三大家族组成的“反改革阵线”正式成立。
而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总主教这封透露着鸿门宴气息的宴会邀请函,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