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的伪装,简直就像是摆明了的陷阱一样。
放下望远镜,罗贝尔微微眯起眼睛。
在用油画反复确认后,他用胜券在握的笑容结束了这一天的侦查,翻身上马离开了皮什特市南郊。
傍晚,他和其他五名探子骑手回到了南方森林中隐蔽的营寨。
在森林中扎营,既隐蔽又安全,就地打井和打猎都十分方便,罗贝尔打算以后多多在森林扎营。
早已提前在营门口等候的约翰优雅地接过罗贝尔递来的望远镜,努嘴示意左右帮士兵脱下盔甲。
“主教,侦查情况如何?”
“城里全是男人,根本没有女人和孩子。”罗贝尔把黄金剑从腰带转到背上,“一眼假,八成是王国军的士兵伪装的。”
“那么大人打算进攻么,就算城里藏匿了王国军,但皮什特没有城墙,人数和地形上我军都不会虚于对方。”
约翰试探着问道。
虽然他自矜才华横溢,但在军事这类实践类学科上,仍然比不过经验丰富的战场老兵。
“不。”罗贝尔摇摇头,“皮什特不足为虑,我们先攻占东南的洪波莱茨要塞,皮什特自然会成为我军囊中之物。”
洪波莱茨是位于布拉格东南九十公里,距离皮什特大市约二十公里左右的城堡要塞,是由摩拉维亚公国进入王领的必经之路,也是硕果仅存的没有被胡斯叛军掠袭过的要塞区之一。
二十公里对快马而言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路程,对于士兵的双脚也不过半天即刻抵达。假如奥军突袭皮什特出现变故,洪波莱茨的守军完全可以迅速支援,将奥军反包围在皮什特,一举歼灭这支有生力量。
“皮什特的守军人数不多,我料他们必定是将部队分散在了各个据点,准备深沟高垒、据城自守。”罗贝尔自信地道,“先挨个拔除皮什特的外围据点,看看伊日准备怎么应对。”
奥军趁夜色悄悄离开了皮什特,转向东南方的洪波莱茨要塞前进。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奥军离开皮什特不久后,一支规模庞大的王国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皮什特。
皮什特之所以能成为布拉格无可动摇的经济枢纽之一,并不只因它靠近奥地利和波兰,更是因为有一条名为“奥塔瓦”的河流由北向南流经城市,最终汇入波西米亚最长的母亲河——伏尔塔瓦河。
这天夜里,沿着奥塔瓦河,一支规模在四千人左右的王国军乘船抵达了皮什特。
而他们的头领,正是不久前接受了国王伊日册封的王国大元帅,自称“盖里乌斯”的苍老将军。
高大瘦削的身影,如秃鹫般锐利的眼瞳,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一切都让盖里乌斯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军士们的支持。
如此作态,绝非初入战场的新手可以做到,小将官们猜测着这位新元帅的身份,却始终一头雾水。
盖里乌斯就像天降的陨石一般,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果敢、独裁、坚定之余,还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军人的狡猾。
他站在皮什特的了望高塔上,听着手下人汇报的“奥地利军队已经向东离开”的情报,得意地露出微笑。
“呵呵,终究是年轻人,沉不住气。让老夫教一教你,战争是怎么一回事。”
垂垂老矣的盖里乌斯用瘦得皮包骨的手指捏起一根柔韧的树枝,精巧的双手不一会儿便缠绕出一顶带着叶子的树枝王冠。
他慢慢将王冠戴到头顶,长长呼出一口气,晚风吹动他的红色长袍,深邃的眼眶内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一柄罗马短剑从虚空而降,插进他脚边的泥土里。
“我闻到了,熟悉的战场味道。”
他拔出短剑,绷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欢迎回来,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