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西亚,莱格尼察。
一伙粗略估计有两千多人的队伍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
他们的身后追着一彪四百多人的边境骑士。
这场漫长的马拉松从早晨一直断断续续地跑到日落西沉。
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也从原本的两千余到最后只剩不足一千。
直到仅剩的千人从莱格尼察边境冲入波西米亚境内的别拉瓦,那伙骑兵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追逐。
“老,老大!”
逃亡大军的最前列,朱利奥背着沉重的圣剑气喘吁吁,“他们好像不追了!”
“砰!”
话音刚落,在他前面奔跑的罗贝尔被一颗一半埋在泥里的石头绊到,一头栽倒。
他慌不迭地爬起身,主教紫袍被石头锋利的尖端扯开一大道口子。
“真的?”
“真的!我看见他们都调头走了!”
“啊,感谢上帝……”
罗贝尔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
“大家,休息一下吧,我们活下来了 ”
“哎哟……”
还没跑散的其他人无一不应声倒地,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跑散的士兵大都是胡斯战士,追逐他们的是一支波兰边境哨兵。
不知是倒霉还是卡齐米日授意,奥军离开大营后不到半日,这支骑兵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由于运输沉重的青铜炮和伤员的拖累,奥军的行动速度绝对称不上快,骑兵轻而易举地追上,逼得奥军不得不抛弃了所有行动不便的伤员和火炮。
五百多跟不上队伍的伤员立刻遭到骑兵的屠戮,高尔文毫不犹豫地下令砸毁火炮,可惜时间不够,只摧毁了不到十门,终究让波兰人完整缴获了三十多门威尼斯猴版青铜细管炮。
在漫长的追逐中,不擅长长途跋涉的本地雇佣兵纷纷脱离了队伍,唯有这群扬·卡曾经的部下们腿脚灵便,竟用两条腿在丘陵间和波兰骑兵跑起了马拉松,在二十公里的奔驰后成功逃回了波西米亚本土。
哪怕罗贝尔有未知力量的加持,这趟旅途也几乎跑断了他的腿。
朱利奥自从卡利之后从未疏于锻炼,同样累的够呛。
唯独法罗仿佛没事人一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引来了朱利奥的吐槽:“不是,大哥,你不累的吗?”
“呵呵。”他面不改色地笑道:“这点距离可比从高卢跑回罗马近多了。”
迈卡惬意地躺在小溪边的草坪上。
他是万贝尔克伯国下辖的奥波奇诺村的农民,严格意义上来讲,还是一名无地的“佃农”。
但他一点也不为此感到郁闷。
奥地利的皇帝卷走了波西米亚境内数万藏匿的胡斯徒,他们曾经耕地自然全都成了无主之地。
迈卡有很大希望凭借个人的努力获得一块属于他的土地,再迎娶一个老公战死的寡妇,过上充实幸福而又短暂的一生。
这是古代欧洲的常态。
由于频繁的征战,欧洲人即使再怎么重男轻女,也无法阻止人口比例不可逆转地滑向“灾难般的女多男少”。为了保住国家的生育率,统治者鼓励在战争中丧夫的寡妇再嫁,甚至统治者本身都经常娶有孩子的寡妇。
现代人常常抱有一种处女情结,但粗鲁的古人没那么讲究。不如说,确定能生出孩子的寡妇在任何一个渴望传宗接代的人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东汉末年的曹魏割据政权将类似的信念奉行到了几乎扭曲的地步。
曹魏政权如抓壮丁一般强征国内可生育的寡妇,让她们如牧场里的牲畜一般成为无情的生育机器,是真正意义上的反人类行径。再加上东吴在山越抓壮丁,在夷州(台湾)搞种族灭绝,蜀汉也没能摆脱在南中抓壮丁的时代限制。
中古社会常常比现代人臆想得更加荒唐。
迈卡知道村头的安特尔耶维奇家的男人没有随溃军回国。
安特尔耶维奇的妻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美人,他这一死,不知道得多少大龄单身汉开了香槟。
迈卡一想起曾经看到的安特尔耶维奇夫人那比腰围大出一圈的肥美臀部,哈喇子便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嘿嘿,嘿嘿嘿……”
正当他笑得鼻澄子冒泡之时,他面前的阳光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不满地张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骂出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将他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