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确实不知。”
“呵呵。”老总督露出骄傲的神情,“兵工厂每年可以制造八百门青铜加农炮,一千身铁板甲一万枚炮弹和不计其数的剑弩枪槊。”
“兵工厂的船匠都可以保证每天下水一艘吃水两米的大帆船,如果战时有需要,这个产量还可以再翻一倍。”
罗贝尔被震惊到无语凝噎。
商人是威尼斯的支柱,兵工厂是威尼斯的脊梁。
“威尼斯无意与奥地利公爵继续为敌,对神圣罗马的疆土半点不感兴趣。”总督将一枚椰枣放在罗贝尔手心,“我也不卖关子了,威尼斯愿意赔偿公爵五十万杜卡特金币,但是必须在主的见证下签订一份二十年的盟誓条约。”
“这二十年,威尼斯保证不直接或间接与公爵为敌,但无论发生何种情况,奥地利都不能干涉威尼斯内政,当威尼斯陷入危机时,公爵有义务出兵救援。”
“不过我国的金库里并没有储存足够的金币,所以我希望以盔甲火炮和粮食的形式代偿,如何?”
罗贝尔的脑子有些没转过来。
不是要签订和约吗?怎么忽然变盟约了?你们商人的思维都这么跳脱?
弗朗切斯科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笑道:“商人的世界没有隔夜的仇恨,只有成本和利润。五十万杜卡特,换来一个二十年的保护伞,并不昂贵。”
罗贝尔狐疑地说:“总督就不担心弗雷德里克公爵被国内贵族推翻,这五十万杜卡特打了水漂吗?”
“所谓风险投资,最重要的就是衡量风险,阿尔布雷希特留下的孤儿寡母和正值壮年的奥地利公爵究竟哪个更值得投资,不需要和主教解释了吧?”
“……事关重大,我需要和公爵那边商量。”
“当然,威尼斯也需要时间处理一下那不勒斯的虫子。”弗朗切斯科摆出请便的手势。
“我会派出信使知会沿途守军,不会阻拦贵军回国。麻烦贵客回去后好好教训一下犬子,他这些年被老夫宠坏,好高骛远。老夫年事已高,恐怕我百年之后,福斯卡利家的家业难以延续。”
罗贝尔走出威尼斯总督的豪华府邸,在大门附近闲逛的三人立即凑了过来。
江天河一蹦一跳地冲到他身边,好奇地问:“老爷爷同意了吗?”
罗贝尔苦笑道:“威尼斯人的战争潜力和财力远超我和公爵的估计,奥地利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啊?那弗雷德里克是不是死定了?”朱利奥慌张地抓起头发,“要不咱分行李回安科纳吧,我回我的皮匠店,雅各布回他的布莱德村。”
“少废话。”雅各布不爽地敲了下他的头盔,“没看大人还没说完话吗?”
罗贝尔点点头:“但是总督依然同意谈和,愿意赔偿五十万杜卡特金币,不过还有几项附加条件。”
“五十万!”
江天河和朱利奥这两个财迷一跃而起。
朱利奥掰着手指算道:“一桶皮革是三十德涅尔铜币,加上手工费是十德涅尔,一杜卡特等于二百四十德涅尔,那五十万杜卡特就等于,等于,呃,呃……”
“等于三百万桶皮革。”
在数学心算方面,初中毕业的江天河显然比大字不识几个的朱利奥更有优势。
罗贝尔还是神甫时,每月的补助金,也就是工资,大约在十格罗索银币左右。
虽然威尼斯城邦早在两百年前就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停止了格罗索银币的铸造,改用杜卡特金币,但这种币值稳定的货币仍然长期活跃在中南意大利,各大城邦也从未拒绝格罗索银币的兑换。
一杜卡特大约相当于二十格罗索的购买力,也就是说威尼斯一次性赔付了罗贝尔一百万个月的工资。
真是壕不留情的赔款啊。
朱利奥神经病似的反复念叨着“三百万桶皮革”,“三百万桶皮革”,仿佛人生观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雅各布咋舌不已,五十万杜卡特金币对于他这位前农民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了,遥远到他初闻这个数字麻木得毫无感觉。
“总而言之,先回客房吧,尽快把谈判结果告知公爵。”
江天河忽然拽住罗贝尔的衣袖,忧伤地问道:“我们以后还会回安科纳吗?”
朱利奥和雅各布停下了打闹,双双竖起耳朵。
“我不知道。”罗贝尔耸肩,“我不是先知,未来的事情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也许我们明天就能回家,也许明天我们都会死于意外,也许……谁知道呢?”
“嘿嘿,无所谓啦。”
朱利奥揽住几人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反正我们在安科纳无牵无挂,天涯海角又怎么样?走过去就是咯。”
“呵,你倒是乐观。”众人中年纪最大的雅各布轻轻一笑,“是啊,维也纳罢了,走过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