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团的成员皆是杜伊斯堡的本地人,多是些无业无田的游民,瞧见奥地利人招募士兵,有口饭吃,便迫不及待地加入其中。若是有营生可做,谁又愿意做朝不保夕的兵呢?
但托伦已经没了退路。
他想起罗贝尔临走之前的嘱托和威胁,神情复杂,深吸一口气,放声嘹亮道:
“战士们……依某之愚见,我们不可投降!”
话音刚落,自卫团顿时炸作一团。
蓝天白云之下,露天的校场,有人在破口大骂,有人在吆喝卖酒,有人在若有所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见状,托伦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咽了口唾沫,强压下语气里的颤抖,接着道:
“各位,你们从前是不得志的末流之徒,王师至此,你等方得以凌故主之上。此等夺权之恨,尊卑之耻,如毒蟒噬心,黯黯而潜隐。倘若将城池拱手让人,尊卑颠倒,我等任人宰割,难道还有苟且得生的道理吗?”
“什么狗屁文绉绉的话,俺们听不懂!”
他的话没能引起共鸣。
见状,托伦咬牙,丢掉了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外衣,破口大骂:“操你妈的下贱东西,你们一群无业游民,要税没有税,要田没有田。你们当了叛徒奸细才能骑在老爷们头上拉屎,如今老爷们带着返乡团杀回来了,我们不拼命反抗难道坐着等死吗?!”
“这下听懂了。”
“但是好不爽。”
“你才是下贱东西,你全家都是下贱东西。”
听见托伦的辱骂,下面的士兵马上开始用更肮脏的话还击,转瞬之间,托伦的所有女性直系亲属都被问候了一遍,一场演讲过后,平白多了几百个小舅子和几十个后爹。
托伦连忙炒热气氛,高声嚷道:“同胞们,此刻唯有死战,安能言降!”
但已经没有人搭理他的话。
自卫团的士兵一哄而散,正当他担忧罗贝尔留下的任务无法完成时,却见士兵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有人已经开始吆喝合力将强弩和石块推上城墙,这才舒心地出了口气。
“只要守住三天……”
托伦喃喃自语。
【坚守三天,你的任务就完成。】
罗贝尔的话言犹在耳。
【三天之内失守,我就把你和我的密约公之于众,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会长之位也会被他人抢占。三日之外,如果我还没有击破敌军,就任你投降。】
“三天……”
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城墙,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和旌旗面露苦涩。
“杀了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