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仅仅只是一座普通的工厂那么简单,更像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般珍贵无比!然而此刻天河却毫无留恋地想要将其割舍出去?这究竟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呢?罗贝尔感到困惑不已。
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他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谁买的。”
“是博罗诺夫——”
罗贝尔眼神一冷。
这一瞬间,他开始思考,如何动用包括但不限于谋杀和逼宫的手段,把冶炼厂从仇家手里抢回来。
马雷克,也就是基诺申科夫,代替教会操控着维也纳的地下帮派,其中尤以摩拉维亚人最为狠厉,为了钱,砍皇帝的事都干得出来。
谋人性命无疑会弄脏他的名声,但无妨,人心总是对胜者多有宽容。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江天河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挡住他的脸:“你先别着急嘛,我知道你讨厌他,但他只是个假扮成买家的中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可凑不出四万八。”
她嘟着嘴。
“我看过那些金币,足斤足两,但是新得离谱。贝尔纳多银行长和我聊过,皇帝陛下前段日子要求佛罗伦萨人新造了一批弗洛林金币,用来稳定弗洛林和杜卡特之间的汇率。”
“你的意思是……”
“对,八成是狗皇帝把冶炼厂买回去了。”她叹息着说,“当初建立工厂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千金币的投资,近十年过去,又花了四十八倍于当年的价格买了回去。那位有趣的皇帝陛下,可真是不会做生意啊。
不过……四万八千,这就是咱辛苦十年的价格了——我本来以为我的十年能更值钱的。”
“讨了便宜还卖乖。”伊莎贝尔撇嘴道,“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见不到四十八块金币,足足四万八千弗洛林,不知道够买多少人的性命,你的十年可是昂贵得很呐。”
“无所谓,大不了便宜了那个狗皇帝。”她得意地叉着腰,黑色的及肩长发甩向一侧。
“我能用十年建立自己的事业,再用三年就可以复刻一次成功的轨迹。我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值钱——金币可买不走我脑子里的知识——我把记载着新冶炼技术的书连带着书房全都烧了。”
“小聪明。”伊莎贝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陛下又不是蠢,他可以从铁匠们的嘴里问出你所谓的新技术,你这样不过显得自己小气,白白让人腹诽。”
“没用的,我对技术保密可是很严格的。”闻言,天河依旧得意洋洋,“流水线上的铁匠擅长的不过某几个方面的技术,没有我这个生产总监来统筹,他们连把材料塞进哪个炉子的顺序都弄不清。单是把丢掉的本事学回来就有他们的苦头吃,我才不怕。”
“太卑鄙了。”罗贝尔由衷感慨道。
“实在是太卑鄙了。”伊莎贝尔感慨接话。
江天河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怕破坏自己在罗贝尔眼里所剩不多的“美少女”形象,她本来还想遥遥对着维也纳的方向比个中指:
“别开玩笑了,我花钱研究的新技术,凭什么白给别人用?想使,就交钱来,专、利、费。”
“嘿欸~财迷。”
“那可是我亲生孩子一样的宝贝工厂,当然要利润最大化了!哼,不过,这么技术性的问题,恐怕某个连邮政快递都弄不明白的蠢女人是不会理解的吧。”
江天河阴阳怪气地说道。
“贵族应当拥有慷慨与博爱之心,这么道德性的问题,某个粗鲁又不贴心的泥腿子恐怕也很难学会吧。”
伊莎贝尔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