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贫穷的圣女(2 / 2)

是,教宗 覆舟水 2917 字 4个月前

女人果然没有不在乎脸的吗?堂堂圣女怎么也这个德行,不会被白色的带坏了吧。

“哼哼。”她把十字长剑插回腰上的剑鞘,揉了揉腕甲下发酸的手腕,眉飞色舞,“等菲利普那个老东西看见我,肯定要吓坏了。”

她抬起一只手,摆出喝令冲锋的手势,对着亚历山大颐指气使:“老亚,我们走!”

“嘿!”亚历山大忍不住打断道,“这还有个姑娘呢,你得先送她回栋雷米啊!”

而且为什么被命令的一方很自然地就变成他了?这这,不对吧?

勃艮第大公国,第戎。

这个世界其实很不公平,被烧死的女巫往往都是孤僻又老丑的独身老太婆,孤、老、丑,三大因素缺一不可,这才能入异端审判所的法眼。但凡有个把亲人在世,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儿孙依靠,十里八乡的乡亲根本不敢嚼舌根子,欺软怕硬是人类通用的天性。

每一次被火急火燎的村民叫去“鉴定”女巫,等待查理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老太太和新的失望。

他也到了对女孩子想入非非的年纪,也不是没有想象过能和一位美丽端庄的女巫小姐姐发生一段为人称道的爱情故事,但这帮村民的眼光让查理怀疑自己的愿望这辈子也没法实现。

所谓“女巫”、“异端”,无非是野蛮卑劣的农人给看不上眼的邻居扣的帽子。不掌握权力,没有反抗的勇气,任权势者鱼肉,将可耻的破坏欲诉诸于诬陷和集体迫害,期待借助教廷的威严享受片刻“权力的任性”。

这就是村人最好的写照。

查理有时真的很羡慕那些人文主义学者,司空见惯了人的鄙陋,却还认定人的美好要高于完美无瑕的神。对人类的爱超越了生活里积攒的恨,本身就比爱戴一位虚无缥缈的上帝更加伟大。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伟大在哪里,但人文主义者就是认定他生而伟大。

这种被信赖和爱着的感觉,实话讲,还蛮开心的啦。

今天,查理又被属下用“村民举报邪教团伙”的理由喊出了第戎公爵宫。

站在宫殿门前的十字街中央,他罕见地冲单纯为工作而来的无辜士兵发了火:“又是邪教!怎么整天都是邪教!要么是女巫要么是邪教,然后抓几个一点也不漂亮的老大妈和被排挤的村民当替罪羊,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我要打土匪,土匪!”

“殿下。”

无辜的士兵擦掉被喷了一脸的唾沫,露出切实无辜的表情:“我得说,有名气的匪首都被您拘禁了,王宫地牢里都能开勃艮第黑帮头子的联谊会了,殿下,真的没有匪徒给您打了……”

“那也不能任由村民胡乱举报,这不是纵容吗!是个诬陷举报就送到我这来,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但是,公爵吩咐我们,一定要让您熟悉治国理政的技巧……”

“正是为了治理好国家,才不该任凭暴民的意志支配我们这些聪明的大脑。”查理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瓜子,好像那里真有什么关于统治的高深道理似的。

但是个勃艮第人就晓得,王子殿下的脑袋瓜里除了“战斗,爽!”以外,大概只剩下远在摩拉维亚的拉迪斯劳斯了。

无论这份无法随时间淡化的感情是同门之谊、盟友之谊、还是怜爱之情。拉迪是查理王子在这世上除父母外最在乎的人,哦,还有诺贝尔老师。

老师在信里说,他最近为了狗皇帝拉选票的事情,出访了莱茵兰的许多国家,普法尔茨、美因茨、科隆……

查理万分遗憾,勃艮第公爵不是神罗帝国的选帝侯。但上溯到神罗建国年代,勃艮第公爵明明也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还统治了如今的萨伏伊一带。如果他的老爹也是选帝侯的话,就能趁机再和老师见面了。

嗯,希望老爹继续努力,最好在他接班前成功混进帝国。

查理不知道的是,在第戎的王宫里,可怜的菲利普三世正躲在金片覆盖的木王座下瑟瑟发抖。

他胆战心惊地望着熟悉的身影跟没事人一样走进王座之厅,绝望地看着她干净利落地打晕四名守门人。

即便过去了二十年,那具和曼妙二字一点不沾边的野蛮身影仍旧牢牢刻在他的心底。

他举起颤抖的食指,战栗的双腿无法支撑他从王座下起身,发出绝望有如被投入喷发的炼狱火山般的嘶吼:

“你,你,你……”

“你什么你?”

入侵者,一位有着一头如火焰般酒红色散发的少女翻起白眼。

“你怎么老成这个德行了?啊?菲利普?”

她拔出十字长剑,舔舐上面的红色液体,露出残忍的微笑。

临来前,她故意在剑上涂饰了些勃艮第的特产红酒,虽然在战场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她暂时不想把舔血付诸实践。

“站起来呀。”

“像二十年一样,站起来击倒我呀。”

“你不会,忘记怎么挥剑了吧?”

如今已是糟老头子的菲利普大公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忽然间,他想起了弗雷德里克向他传授的“野合时被村民发现的逃跑经验”——为了避免尴尬,这种时候,只要晕倒就好了。

“……嘎。”

于是,菲利普晕倒了,起码他认为自己晕倒了。

没错,这一切都是噩梦,睡一觉就过去了。

直到被一双少女的手从地上揪起来之前,他仍以为自己的噩梦没有醒来。

稍微试探性地睁开紧闭的双眸,他立刻对上少女冷冰冰的视线。

……这下糟糕了,他是不是,死定了?

“呼——”糟老头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顿地艰难开口,道:“可、以、和、解、吗?”

“可以。”

少女忽然松开了抓取老人的手,任由他被重力摔在地上。

菲利普从没想过她真的放开了手,最后一刻的求饶也只是求生意志的下意识反应,他没空在意屁股上的疼痛,怔怔张大嘴巴:

“你是,她化身的索命恶鬼,对吗?你、你不是要杀我报仇吗?为什么……”

“那些事都无所谓了,死了就是死了,活了就是活了。反正,姑奶奶我还是风华正茂,但你已经是糟老头子一枚咯。”

少女露出可以称得上“小人得志”般的招欠笑容:“我很贫穷,请给我钱。”

菲利普:“啊?”

少女于是重复了一遍。

“托你的福,我遇上了人品还不错的新老板,一定不会像上次被狗一样的国王卖得干干净净,但新老板不发工钱,我也很苦恼啊。”

她的大拇指和中指搓了几搓——这是她从行脚商那学来的手势。

“喏,反正,你除了白花花的银子外一无所有。战地雇佣费,俘虏费,非法囚禁赔偿费,劳务派遣费,精神损失费,法庭出席费,火刑表演费,惨叫费……”

每说出一个新的收费项,她的手指就多弹出一只,说完后,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残忍”的表情:“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啊,连带囚禁的半年里国王欠我的工资也要算在你的头上。”

“你看起来很有油水啊,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