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漫上红意,抬头怒瞪向越苍的方向。
丹道神炁在此刻突破极限,到达了从未有过的距离,大片的神炁如塌天之石砸下。
越苍的所有护卫、随行人员,顷刻之间连马带人,绊摔在地。
数十人浑身剧烈痉挛抽搐,七窍流血,紧接着没多久便失去呼吸。
越苍用内力护住身下的马匹,自己解开体内丹道神炁的桎梏,勒着马绳,回头看了下顾瑾珩,眼中满是杀意。
似是记住了他的攻击,等待下次见面,要将此次的不快,统统回报。
他巡睃过地面的数十位近卫,未再继续做停留,快马向西离开。
裴奈轻轻拽了拽顾瑾珩的衣袖。
顾瑾珩便连忙回头,却见裴奈表情仍然有些呆滞。
她眼中此时才现出了隐隐的泪光,她说道:“顾瑾珩,帮我替公羊子笙止血,他救下了我。”
“好...”顾瑾珩这才将目光移到公羊子笙身上,瞧了他一眼,手上仍未放开裴奈的双臂,小心翼翼地轻托着。
他一边将丹道神炁转移到公羊子笙的身上,替他点住穴位,止住血流,一边又打量着裴奈,检查她的身体,问道:“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裴奈摇摇头。
韩睿泽也已经蹲下,匆匆扫了一眼裴奈,便先代替裴奈,继续为公羊子笙包扎。
毕竟公羊子笙的伤势更急,不能等待。
张晟望着远去的越苍,不解地问中川神僧道:“钟老前辈,我们不追吗?此刻只他一人,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
中川神僧摇头,闭上眼睛,单掌行礼道:“老衲也不是他的对手,再追下去,所有人都是九死一生。”
“曲牧风和周禹良都死了。”裴奈痛苦地回忆着,“越苍真的,真的很强,我们所有人,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我们甚至连他的招式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公羊子笙的血已经差不多止住。
顾瑾珩不再留意他那边,替裴奈扼住大半的痛感,留下一些是为了通过她的疼痛程度,确定各处伤的类型。
他从怀中掏出外伤药粉和治经络内伤的药水,一点一点替裴奈上着,时不时会问她:“痛吗?”
不管裴奈回答痛或是不痛,他的下一句话都会有一些不稳,似是比裴奈更加难熬。
岐鲁的军队已经抵达,军医冲上来,替公羊子笙上药治疗。
有人将干净的白布奉上,顾瑾珩顺势接过。
裴奈的药也已上完,顾瑾珩用白布将她的双臂细细裹好。
望着裴奈手臂上惨不忍睹的伤势,韩睿泽咬了牙,下颚紧绷,强压着情绪。
剩最后一张白布,顾瑾珩让手下将他马上的水壶递来,他用水将白布浸湿,替裴奈擦拭脸上的血迹。
裴奈任他擦着,说道:“你送我的凌月枪,殒毁了。”
“听婆婆说,你们找到了银烁水玉,我之后再请炼器师为你重铸一把,不难过。”顾瑾珩将她下巴上最后的血迹擦尽,安慰她道。
裴奈未颔首,也不摇头,只低着头,忽地说道:“他轻视裴家枪,我会用逐北枪打败他。”
听到此话,在场的很多人都朝她望了过来。
她的意思是,她不会放弃。
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的难度,从方才两死两重伤的结果来看,这个目标犹如痴人说梦。
可大家也都明白,若连上三山之首——逐北枪都无法将擎云天戟击败,这天下又有谁能够做到呢?
虽然遥不可及,可她却是离那个巅峰最近的人,是人们最后的希望。
当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裴奈时,只有顾瑾珩和韩睿泽相视一眼。
或许此时,当别人都冀求裴奈站出来时,只有他们俩的心境相通,他们怎么舍得裴奈承受这样的压力?又如何看着裴奈去面对至极的危险?
但那是裴奈的宿命与选择,哪怕他们的内心再痛苦,也唯有接受与尊重,只希望能在这条路上,尽可能护住她的安全。
或许在对视的这一眼,他们二人都希望对方能够说点什么,劝劝裴奈,却在此刻同时达成了默契。
无言中,他们透过对方眼里的痛楚,看到那句话:可这就是裴奈。
战斗的结果很快不胫而走。
山谷之国南境平原,擎云天戟传人,即现西盟众首——邬族神君,现身外境,连续武挑六江之一的陶江天斧周禹良、五岳之一的齐岳白棍曲牧风、上三山逐北枪裴奈、上三山南羌剑公羊子笙。
陶江天斧周禹良、齐岳白棍曲牧风均当场陨命。
逐北枪裴奈、南羌剑公羊子笙均受重伤。
擎云天戟时隔数百年,再次现世,在原上三山西寒刀拓跋彦被逐北枪裴奈击杀后,再次撑起了西境之盟将倒的武脉,让西境诸国重燃信心。
此战之后,三山五岳、中川六江之上,再多一位座。
世人将之称为:洪覆。
正应其名,如天压顶,蔑视群雄,有如......洪覆。